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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我拿着信来到起居室。这儿有一股霉味,窗户都还没有打开。我推开窗户,放入清新凉爽的空气。壁炉架上的花全耷拉着脑袋,许多已死去,花瓣落了一地。我摇了摇铃,下房的使女莫德闻声走了进来。

“这房间今天早晨没人打扫过,”我说,“连窗户都关着。那些花全死了,能不能把它们拿走?”

她神情紧张,一脸歉意。“非常对不起,夫人。”她说着走到壁炉架前,取下了花瓶。

“下回不许再这样了。”我说。

“是的,夫人。”她说完,拿着花出去了。我万万没想到板起面孔训人竟会如此容易,真不明白自己为何以前觉得那么艰难。当天的菜谱放在写字台上,内容包括蛋黄酱冷鲑鱼、冻肉片、冻鸡肉卷和蛋奶酥。我认出全是那天夜里化装舞会吃的便餐。显而易见,我们在靠残汤剩饭充饥果腹。昨天摆到餐厅里的那顿我动也未动的冷餐大概也是这些东西。看来,仆人们都在偷懒。我用铅笔划掉那些菜目,摇铃唤来罗伯特说:“告诉丹弗斯夫人,让她预备些热饭。如果冷食太多吃不了,也不要再往餐厅送。”

“遵命,夫人。”他说。

我跟着他走出起居室,到小花房里取剪刀,然后进玫瑰花园剪了几枝嫩蓓蕾。空气中的凉意已散尽,又是一个昨天那样炎热、无风的日子。不知他们仍在海湾里,还是已经到了克里斯港口的小河旁。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听到消息。迈克西姆很快便能回家把情况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必须保持镇定和冷静。不管天塌地陷,都不能害怕。我剪掉玫瑰花,送回起居室去。地毯已经打扫过,落地的花瓣不见了踪影。我动手把鲜花插入花瓶,罗伯特已往花瓶里充了水。当我快忙完的时候,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我说。

来人是丹夫人,手中拿着份菜谱,面容苍白,疲惫,眼睛周围黑圈重重。

“早晨好,丹弗斯夫人。”我说。

“我不明白,”她启齿道,“你为什么把菜谱退回去,还让罗伯特捎话给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手中拿着一枝玫瑰花,横了她一眼。

“昨天上的菜就是那些肉片和鲑鱼,”我说,“我见这两道菜放在餐具柜上。我今天想吃些热菜。厨房里的人要是不愿消受那些冷餐,就倒掉好啦。反正家里的浪费够大的了,再多浪费一点也不当紧。”

她呆呆望着我,没有吭气。我把那枝玫瑰插入花瓶,和别的花放在一起。

“你不会想不出别的东西给我们吃吧,丹弗斯夫人?”我说,“你的房间里一定保存着各种各样的菜谱。”

“我是不习惯听罗伯特传话,”她说,“如果德温特夫人想更换菜目,她常常是打内线电话亲自通知我。”

“恐怕德温特夫人怎样做与我关系不大,”我说,“如今我是德温特夫人。如果我想让罗伯特传话,我就让他传话。”

正在这时,罗伯特走进来说:“《本郡新闻》的电话,夫人。”

“告诉他们我不在家。”我说。

“是的,夫人。”他说完退了出去。

“哦,丹弗斯夫人,还有别的事吗?”我问。

她还在愣愣盯着我瞧,依然一声不吭。“如果再没有别的事,你最好去吩咐厨子中午准备一顿热餐,”我说,“我现在非常忙。”

“为什么《本郡新闻》要和你通话?”她问道。

“鬼才知道,丹弗斯夫人。”

“昨晚弗里思从克里斯捎回消息,说德温特夫人的船被人发现了。这是真的吗?”她慢条斯理地问。

“有这样的消息吗?”我说,“我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克里斯的港务部长塞尔上校昨天来过,是不是?”她说,“罗伯特告诉我,是他把塞尔上校引进屋的。弗里思说,克里斯的居民们风传,潜水员在海湾里检查那艘搁浅的轮船时,无意中发现了德温特夫人的小船。”

“也许是真的,”我说,“你最好等德温特先生回来问问他。”

“德温特先生为什么一大早就起来了?”她问。

“那是德温特先生自己的事。”

她仍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瞧。“弗里思说外边的人都在风传小船的船舱里有具死尸,”她说,“那儿怎么会有死尸呢?德温特夫人每次都是独自一人出海的。”

“问我是问不出名堂的,丹弗斯夫人,”我说,“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是吗?”她仍用眼睛望着我,一字一板地说。我转过身,把花瓶放回到窗旁的桌子上。

“我去吩咐他们预备午餐。”她说完又等待了一会儿,见我没吱声,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