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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处张望寻找绳子,但这儿根本没有可用来拴狗的东西。房间的尽头还有一扇门,我走过去把门推开,心里产生了一丝疑虑和恐惧。我有一种奇怪的不安感觉,害怕无意中碰上什么自己所不愿见到的东西,某种于我有害的可怕东西。

当然,我这种顾虑很荒唐。我推开门,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船舱而已。这儿有我曾想象到的绳索和船台,还有两三张船帆、一些护舷用具、一只小船、几罐油漆和一些航海用的七零八碎的杂物。架子上有一团细绳,旁边放着一把生了锈的折叠式小刀。这下可有东西拴杰斯珀了。我打开折叠刀,割下一截细绳,又回到了外间屋里。雨仍在下着,滴落在房顶上和炉架里。我不愿再看那破损的沙发、发霉的瓷器以及轮船模型上的蜘蛛网,于是头也不回地冲出屋子,穿过吱呀响的房门,来到了白色的海滩上。

那汉子停止了挖掘,呆呆望着我,杰斯珀立在他的身边。

“过来,杰斯珀,”我喊道,“听话,好乖乖。”我弯下腰抓住它的项圈,这次它老老实实地听我摆布。

“我在那小屋里找到了些绳子。”我对那汉子说。而他却没有搭腔。

我把绳子松松地拴在项圈上,拉着杰斯珀跟他道了声再见。

那汉子点点头,用白痴似的眯缝眼注视着我说:“我看见你进那里了。”

“是的。这没什么,德温特先生不会见怪的。”

“她现在不到里边去了。”他说。

“是的,现在不去了。”

“她出海了,对不对?再也不回来了吧?”他问。

“当然不回来了,你别担心。”我说。

他又弯下腰挖贝壳,咕咕哝哝自言自语着。我穿过砾石滩,看见迈克西姆双手插进衣袋,站在礁石旁等我。

“对不起,”我说,“杰斯珀不肯过来,我只好去找绳子拴它。”

他猛然掉过身,向树林走去。

“不从礁石群翻过去吗?”我问。

“既然到了这儿,为什么还要翻过去?”他气恼地说。

我们经过那座小屋,走上了林间小道。“对不起,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都怪杰斯珀不好,”我说,“它一个劲冲那个人乱叫。那人是谁呀?”

“他叫本,”迈克西姆说,“是个毫无恶意的可怜人。他父亲曾是护林人,家就住在农场附近。那截绳子是从哪儿搞来的?”

“是海滩小屋里找到的。”我说。

“门开着吗?”他问。

“是的,一推就开了。绳子是在里间屋找到的,那儿还有一些船帆和一只小船。”

“噢,我知道了。”他应了一句就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才又补充道,“小屋应该是锁着的,门怎么会开着呢?”

我没吱声,因为这不关我的事。

“是不是本告诉你门开着?”

“不是,”我说,“我问的话他好像一句也听不明白。”

“他那是装傻,”迈克西姆说,“只要愿意,他是可以讲出明智的话的。他可能经常出入那座小屋,只是不想让你知道。”

“恐怕不是这回事,”我说,“那地方看起来很荒凉,不像有人去过,到处落满灰尘,地上连个脚印也没有。屋里潮湿得厉害,那些书、椅子和沙发怕是要沤坏。那里还有老鼠呢,把一些沙发罩都咬破了。”

迈克西姆没有答声。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出了海滩,爬上了一个陡坡。这儿的景色与幸福谷迥然不同,黑压压的树木十分茂密,小径旁也没有杜鹃花。雨水从粗大的树枝上重重滴落下来,溅在衣领上,顺着我的脖子朝下淌。我打了个寒噤,那滋味很不好受,像是有个冰冷的手指伸进了领口。由于不习惯攀爬礁石,现在我觉得两腿发痛。杰斯珀因为疯狂地撒欢已累得筋疲力尽,吐着舌头落在了后边。

“杰斯珀,看在上帝的分上,快点走,”迈克西姆说,“你就不能让它加快速度,拉紧绳子或怎么的?比阿特丽斯的话一点不差,这狗养得太肥了。”

“都是你不好,”我说,“你走得太快了,我们跟不上。”

“当初你要是听我的话,而不是发了疯似的爬那些礁石,这工夫我们该到家了,”迈克西姆说,“杰斯珀明明知道回去的路,我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偏要去找它。”

“我以为它摔伤了,害怕潮水淹着它。”我说。

“如果有被潮水淹着的危险,难道我会丢下狗不管吗?”迈克西姆说,“我叫你别到那些礁石上去,你现在却累得乱发牢骚。”

“我没有发牢骚,”我说,“不管是谁,就是长一双铁腿,像这样追风逐电般的行路也会累的。还有,我去找杰斯珀的时候,以为你会跟我一道去,谁知你却留在了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