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挟剑绝伦(第3/7页)

“也罢”,沈太后极力沉下怒火,才又道,“便等明妤北上后再把旨意发下去。”

“是。”

“不过对于殷桓此人,却是不能再放纵,是时候提醒他收敛一二了。”沈太后在沉思中缓缓踱步,“千承,上次你送来的密报,那个叫常孟的……”

“是,殷桓身边的谋士常孟,乃货真价实的柔然人。”

沈太后在余留的恨意下轻轻一笑:“将此消息想办法密告至左仆射大人的耳中吧。”

祈千承看了眼舜华,见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忙俯首应下:“是,千乘明白。”他起身再行了一礼,退步出殿。

舜华跪到此刻才敢站起来,扶着沈太后躺回榻上。沈太后满面倦色,舜华正要落了帷帐让她就寝,谁知敬公公又在此刻入殿:“太后。”

“说。”

“是,西侧衡园来报,北朝国卿商之君连夜回了邺都城,说北朝来了重要文书要处理。”

沈太后阖着眼眸长久不说话,舜华轻声道:“太后知道了,你先下去。”

敬公公蹑着脚步悄然退下。舜华熄了帷帐里的灯烛,转身正要离开时,却听沈太后幽凉的话语自背后传来:“商之君的来历,你可知道?”

这声音里透着丝瘆骨的冰凉,萦绕在寂静无声的殿间,让舜华莫名出了一身冷汗。

她思虑了一会,才道:“商之君在北朝的身份倒是很显赫,不仅是北朝大司马慕容虔的义子,也是北朝尚书令苻景略唯一的学生。此人既通义理,更精国政。北朝皇帝司马豫年少登基,只是到了前年裴太后才让他开始学着理政。那时竺深大师曾入宫讲学,借机为裴太后和北朝皇帝推荐了商之。两年来此人辅佐北朝皇帝办了不少大事,尤其是今年初,他还为北朝丞相裴行策划的新政提过几项措施,目前看来颇有成效。”

“慕容虔的义子,苻景略的学生,却帮着丞相裴行策划新政?”沈太后长长叹了一声,“究竟是哀家看不懂北朝的朝局了呢?还是慕容氏和裴氏这对仇家竟交好了?裴行难道忘记了他的父仇?慕容虔难道忘记了鲜卑独孤家族的血仇?看来北朝太后裴媛君,辈分年纪虽比哀家小,手段倒是不可小觑,能将朝中形势控制成这般局面,可真不容易。”

“是啊。”舜华的应答却有些心不在焉。

“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看你吓成那样。”沈太后仿佛长了一双在暗夜中瞧人的眼睛,说得舜华愈发心惊胆战。此后沈太后却默然许久,再说话时声音里已满是惺忪睡意:“晚了,你也歇息去吧。”

(三)

翌日卯时,湘东王萧璋命人在行宫前的山坡上搭了一座可俯视整个清林苑的高台,巳时汝南王萧子瑜和大将军殷桓护帝驾至清林苑。太后携太子早候在高台之上,等皇帝一到,北朝使团里的武将和东朝宫廷的诸将军侍卫便整装而发。

皇帝萧祯受病累拖身,已多年未曾出现在行狩这样阳刚热血的场合。今日帝驾至此,东朝诸将为夺得圣颜难得的眷顾,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拔到头筹。于是在轰然而起的鼓号声中,一片平野顷刻变成了硝烟四起的战场。

汝南王萧子瑜自不在意此时争锋,深幽密林里,他只与禁军统领张瑾边遛马边聊天。

张瑾多年前曾随萧子瑜麾下南征北战,关系一直不错,后来张瑾调入禁军,萧子瑜外镇豫州,两人常年不见,此番在一起自是感慨颇多。正聊得投机时,不妨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小四!”

萧子瑜面颊微微一紧,勒了马,转身笑道:“殷将军有何指教?”

殷桓戎装英武,在几位副将和一大群侍卫的簇拥下纵马驰来。

“呦!狩个猎而已,殷将军也整这般耀武扬威的排场,看来是在荆州是作威作福惯了?” 萧子瑜冷眼看着,忍不住讽刺出声。

张瑾自不敢搭话,殷桓也声色不动,挥手让众人离开,自己单马靠近,伸手想去碰萧子瑜的肩,却被对方侧身避过。

殷桓道:“你我兄弟多年,何至于如此见外?”

萧子瑜眼睛看天:“大将军还有这等心肺记得兄弟?真是萧某的荣幸。”

“小四!”殷桓笑意僵了僵,“听说你是快要当爹的人了,还这般意气用事。”

“殷大将军可真是不客气,本将军说请指教,你便当真指教?”萧子瑜横眉冷哼,“本将军乃先帝养子,世封的王爵,你小小荆州刺史,也配与我称兄道弟?”

殷桓眉目一凛,再挂不住脸上的笑意。张瑾见气氛不对,忙道:“属下还要看护猎场安全,先告退。”言罢马鞭一扬,走得迅疾。

殷桓望着萧子瑜,慢悠悠道:“听说钟大哥现也在洛都。不如约个时间,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去祭拜下韩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