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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如果常这样走,身体会很健康。”我说。

“你喜欢这样走吗?”她问。

“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

“我喜欢。”

“那我也喜欢。”

应该是要道别了。

每次要道别,都得让她先说,但她从不说再见或bye-bye。

她总是说“该走了”“该回去了”“差不多了”之类的话。

只要听到她说这些,我便会说bye-bye,然后道别。

感觉她好像还有话要说,但她迟迟没开口。

我只能跟她站在巷口,像站岗一样。

我当然不急着走,待越久越好,可是这样站着很怪吧?

“后天晚上你有空吗?”她终于开口。

“后天是礼拜六,我要去澎湖玩,会过夜。”

“哦。”她似乎有些错愕,“那么改天吧。”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询问时说不行,也是唯一一次。

我觉得很不安,尤其在看到她错愕的表情时,我甚至有罪恶感。

“该回去了。”她说。

“嗯。”我说,“bye-bye。”

我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打开铁门走进去,

但那种莫名的罪恶感一直无法消化。

陈佑祥发起了一个初中同学会,澎湖之旅两天一夜。

大约有30个初中同学参加。

我觉得跟初中同学聚聚很好,顺便去没去过的澎湖玩,便参加了。

出发当天是9月15日,坐船时我突然惊觉,会不会是她的生日?

她MSN账号的末四位数字0915,正常来说会代表生日。

该跟她说声生日快乐吗?

如果这天真的是她生日,那么她在生日当晚找我,有特别的事吗?

她的生日一直是我不想触碰的部分,可能也很难跟她说生日快乐,

因为她之前在M栋侧门水池边说的那段话:

“我和他虽不同年,却是同一天生日。因为这样,我觉得缘分很深,仿佛是注定……”

这段话我在心里放得很深,也藏得很深。

如果跟她说生日快乐,势必得触碰这个禁忌的话题。

别说一起庆祝了,这根本不可能,

就连只跟她简单说句生日快乐,我也觉得尴尬和为难。

这天我就一直夹杂在这种矛盾而复杂的情绪中,也无心游玩。

隔天从澎湖回来后,打电话给她。

但循环拨打三组数字,不是没人接就是不在。

照理说第三组电话号码应该不用打的,但我还是习惯每次打三组。

我只好上MSN留了讯息给她,告诉她我回来了。

连续三天,我打电话都没找到她,她也没在MSN留讯息给我。

第四天晚上,她终于打我手机了。

电话接通后,我便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但她并没有回答。

“其实我不该打电话给你。”她说。

“怎么了?”我很纳闷。

“我做了个决定。”她说。

“你怎么常常做决定?”我笑了笑。

“你也做了决定,不是吗?”

“我?”我更纳闷,“我做了什么决定?”

“那不重要。”她说,“我这次做的决定跟你有关。”

“是什么决定?”我问。

“我……”她似乎在犹豫。

“没关系,慢慢说。”我又问,“是什么决定?”

“其实我不该打电话给你。”

“你在跳针吗?”

我听到细碎的吸鼻子声音,是哭声吗?

以往在电话中,除了我们东扯西扯的语言外,

最常听见的是她的笑声,和生气时沉默的轻微呼吸声。

上次她在我面前因为舞萩而哭,只是流眼泪而已,哭声很细微,

现在很明显,是哭声。

“你在哭吗?”我问。

她没回答,只是哭。过了一会儿,才模模糊糊听见一声“嗯”。

我没继续追问,也没安慰她要她别哭,只是静静听她哭。

她没有试着说话,也没有努力止住哭的企图,

只是很专心地哭。

或许她心里也有碎片,必须一直哭才能让碎片流出来。

我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只知道手机快没电了。

“如果说不出口,见面再说好吗?”我问。

她没停止哭泣,只是含混应声:“好。”

然后她继续哭,直到手机电力耗尽。

隔天下午她打我手机,约好半小时后在M栋侧门水池边碰面。

我提早十分钟到,坐在似乎是我专属的石椅上等她出现。

今天天气很凉爽,有种夏天快结束了的感觉。

等她出现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想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出现了,静静地坐在我旁边的石椅上,眼睛看着水面。

“其实我不该来。”她说。

“你怎么老是说其实不该?”

“如果我昨天说出口,今天就不用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再……”她只说了一个字,便没往下说。

“在什么?”我等了许久,“是在什么地方?或是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