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切爱情都在心里(第3/6页)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认识的时经纬一向是万事通先生,Mr.Know All ,无所不通又无所不能。他就像是一台永不疲倦的解决方案生成器,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输入一项疑难杂症,他立刻输出各类各型的解决方案并帮你比较优劣;你缺钱的时候他出钱,你缺人的时候他出力。

  甚至于,你家下水管道坏了,半夜叫醒他,他也能立刻背给你一个管道维修的电话。

  总之他们从来想象不出,时经纬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最早他们叫他114,后来叫他12580,然后是Mr.Know All,最后干脆叫他Superman.现在才知道,原来Superman也有躲在墙角哭泣的时候。

  "阿时,"成冰伸出手,摸摸时经纬的头,哄小孩于一般地间,"陆茗眉呢?我去她银行,她好像不在,我听她同事说,她好像转到别的支行了。"时经纬肩头微微耸动,许久后才镇定下来,他回过头,极不相信地问:"她不在?"成冰点点头。

  时经纬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

  程松坡的死讯刚刚得到证实时,时经纬是鞍前马后寸步不离地跟着陆茗眉的,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人前强自欢笑人后伤心时无人陪伴。谁知陆茗眉气色如常,不过话少了很多,因为她和程松坡的关系从未公开过,所以也很侥幸地逃过媒体的骚扰。时经纬每天接送她上下班,平素他最是会活跃气氛的,到陆茗眉跟

  前,居然无法言语。

  时经纬自问,我什么人没见过呀?

  这么多年了,采访的人千奇百怪,耍大牌端架子玩针对的,要多刁钻有多刁钻,"要多难搞有多难搞,他都从来没怵过!唯独在陆茗眉这里,他的七窍玲陇心,一点用处也没有。有一天送到银行门口,陆茗眉下了车,时经纬想不如今天换个环境好的地万吃午饭,他拉住她还未开口,却听她先开了口:"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她话说得很平静,要是她曾猛烈过发泄过,或曾有过什么别的不正常的举动,时经纬或许就信了。偏偏她由始至终都这样正常,正常得让时经纬不知所措。还来不及辩白什么,又听她轻软而坚定的声音,那种她惯常的,用来应对客户的语调,"还有,时经纬你也别来送我上下班了,我想清静一点过日子。"时经纬一时不解她话中含义 末加思索地便问出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陆茗眉抿抿嘴,仿佛有些迟疑,略略思量过后,又下定决心,"我想好好地过以后的日子,不愿意想到以前那些事情。"其实时经纬一直很想跟她说,说你要好好过以后的日子,说你不要老回忆过去,然而等陆茗眉亲口跟他说出这样的话时,他却突然有一种如遭雷击的感觉。

  因为,他突然明白到,在陆茗眉所有不愿意回忆的过去里,都有他的存在。

  也只有他的存在。

  其他那些人,统统都不在了。

  陆茗眉说,不愿意想到以前那些事情。

  其实就是说,不想再见到他。

  他是唯一连接陆茗眉的现在和过去的人。

  夏天还未结束,时经纬已浑身寒凉,如堕冰渊。

  像希腊神话里的俄狄浦斯,苦苦寻找杀父娶母的恶人,发现一切冤孽的根源,竟在自身。

  现在成冰跟他说,陆茗眉申请调换工作地点—时经纬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只是直觉里觉得事有蹊跷。

  他垂头窝在沙发上,臭久后站起身来,双手搭住沙发旁的小黑板—那是他平素用来写提纲或分析什么事件发展流程用的,陷入沉思之中。

  沙发上席思永和成冰对视一眼,成冰颇疑惑地问,"刚才不是是挺伤心的吗,这么快就恢复了?"席思永耸耸肩,摊手笑道:"可能他自我修复的灵力值比较高吧!你说他怎么把自己混成这副样子?"成冰抿着嘴偷笑,压低声音说:"恶有恶报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哈哈!"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厚道?""席思永假模假样地说,"这不伤口上撒盐吗,啊?"然则二人卖力揶揄搞气氛的话也没能吸引时经纬的注意力。

  他一味浸在陆茗眉这不合常理的行为里,百思不得其解。

  陆茗眉不是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么?他现在老老实实的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她又何必调换工作单位?

  时经纬拿起沙发旁小圆桌上的座机话筒,成冰见他打电话,瞬移到原来时经纬坐的位置,和席思永窝到一起。时经纬填上她挪出来的空位,拨电话到陆茗眉原来工作的支行,找行长询问陆茗眉的去处。行长一听是时经纬的声音,显得颇为为难,时经纬微楞片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犹豫问道:"茗眉她…¨不想让我知道?"行长讪笑两声也不答话,时经纬更觉诧异,为什么陆茗眉竟要刻意避开他? ;他将话筒递给成冰,成冰接过来和行长一顿客套,左右不过是这个月可能有笔存款拨过来,数额几何之类。于是这性质顿时从时经纬打听陆茗眉的下落变成了成冰这位VIP客户询问自己的专属理财经理的去向。挂上电话后成冰笑道:"崇明县。"她转头朝席思永问,"程松坡后来是不是在祟明岛订了一套三层的小别墅?"席思永点点头,又问时经纬:"你要过去?我们开车送你吧。"时经纬半天没吭声,面色很是颓唐,在客厅里转悠了好几圈,最后摇摇头,"何必强人所难呢?"她既要躲开他独自去疗伤,他又何必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