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罗·阿尔杉茹·奥茹欧巴的民事斗争以及人民如何占领了广场(第2/45页)

“每个句子,每个单词,完全是用法语写的。”奥斯瓦尔德·冯特斯老师强调,第一个站出来向他的朋友兼老师致敬。

卓越的席尔瓦·维拉亚教授嘬了一小口咖啡。他是血吸虫病的研究者,在医学领域有真正的建树。他开心地观察着在阿伊雷斯与冯特斯发言前后,同事尼禄·德阿维拉·阿尔格鲁·德·阿拉乌茹的面部表情变化:他原本严肃、阴沉、不安,突然变得心满意足,马上又被虚假的谦虚所掩盖——他一直非常自负。对于人类的愚昧,席尔瓦教授非常宽容,但这种傲慢激怒了他。

听完大家异口同声的盛赞与喝彩,阿尔格鲁教授宽容大度地表示:“奈斯托·高梅斯教授也很擅长高乃依的语言。”至于提到的其他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面对这不加掩饰的傲慢,席尔瓦·维拉亚教授放下咖啡杯。

“你们提到的这些人我都认识,他们说的法语我都听过。正因为如此,我敢说在整个萨尔瓦多市,论起法语,说得最好,没有口音也没有错误,谁也比不上我们教研室的一位杂役,佩德罗·阿尔杉茹。”

尼禄·阿尔格鲁教授站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这位同事扇了他的耳光。如果其他人敢说这种话,把他跟一个杂役相提并论,法医学教授必然会激烈反抗。但是,在整座医学院乃至整个巴伊亚,都没有人敢对席尔瓦·维拉亚教授大声说话。

“同事,您说的这个人,莫非恰巧是那个黑皮病患者,几年前出版了一本关于民俗的小册子的人?”

“教授,我说的正是他。他做我的助手,已经将近十年了。照您的说法,我是听到他读那本小册子,才叫他来帮忙的。这本册子页数虽少,但是观察、观念都很有力。他的新书就快出了,不那么小了,内容也更丰富了:是本有真正意义的民族志研究。他给了我几个章节,我惊喜地读完了。”

“这个……这个……杂役会法语?”

“这有什么奇怪的!听他讲法语是一种享受。他的英语同样令人钦佩。意大利语与西班牙语也很好,如果我有时间教他,他德语会说得比我还好。更何况,跟我持同样观点的是你的表姐,也是我的好友,伊莎贝尔·特蕾莎伯爵夫人。顺便说一句,她的法语太迷人了。”

提到这位讨厌的亲戚,受到冒犯的教授更加羞愧了。

“维拉亚教授,你的善良众所周知,会让你高估那些下等人。这个黑白混血儿肯定会背几个法语句子,您那宽容的胸怀就把他奉为了语言大师。”

大师开心地笑了,笑容像个孩子。

“谢谢夸奖,不敢当,我没您说的那么好。确实,在评价别人时,我更倾向于高估。因为如果总是低估别人,那是在用自己的标准衡量他人。但在这件事上,教授,我可没有夸张。”

“一个下等杂役,我不相信。”

他的傲慢激怒了席尔瓦·维拉亚大师,但更让后者恼火的是他说起穷人时高人一等的姿态。他一直忠告年轻人“要远离那些讨好权贵、欺凌弱者的人,不要相信他们,他们都是恶人,卑鄙下流,弄虚作假,缺少美德”。

“这个杂役极具科学头脑,足以给某些教授当老师。”

法医学教授转头离开了房间,奥斯瓦尔德·冯特斯也跟了出去。席尔瓦·维拉亚大师笑着,像个刚做完恶作剧的孩子,他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声音带着惊异。

“天赋无关肤色、头衔、社会地位,那些都是没用的东西。我的天啊,怎么还有人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站起来耸了耸肩,把尼禄·德阿维拉·阿尔格鲁·德·阿拉乌茹这个偏见的口袋、虚荣的怪兽抛在一边,向二楼走去。黑人伊瓦里斯托正带着从停尸房取来的尸体在那儿等他。啊!可怜的尼禄!你什么时候才能懂得,重要、永恒的只有科学,至于作者拥有怎样的头衔,用哪一种语言表达,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实验室里,学生聚集在席尔瓦·维拉亚大师身边,切片已经放在显微镜下面。

2

从1907到1918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从出版《巴伊亚民俗生活》到出版第二本书《巴伊亚风俗中的非洲影响》的十一年里,佩德罗·阿尔杉茹一直在学习。他依照着一定的方法规律,下定决心,坚持不懈。他需要知识,也得到了知识:读完了所有与种族问题相关的著作。他贪婪地阅读着书籍、学位论文、期刊论文、会议论文、报刊文章,翻阅报刊合集,成为了图书馆与档案馆的书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