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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了我的位子。”

威廉抗议,但玛格立刻将他推出座位。男生们坐在后座,看着彼此。前座的女士们也面面相觑。玛格沉重地吞了一口口水:“我知道,有时候我真是个白痴,可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好。”

菲利普的妈妈点点头。一整晚,她努力说服自己和菲利普:他应该留在熊镇冰球协会的。可是她的儿子只想打球,只想得到努力表现、出人头地的机会,那母亲的职责又是什么呢?尽可能给孩子最好的机会。她一再对自己重复,因为她知道自己花了多少工夫才精通滑雪的技能。有时,她得和一群白痴一起训练,她得记得:外面的人生和体育活动没有关系。菲利普和威廉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并肩作战的队友,她和玛格已经是一辈子的好友。所以,她们开向赫德镇。因为友情很复杂,但又一点也不复杂。

“尾巴”回到家,听见儿子的声音。儿子已经十二岁,非常喜爱冰球。可是,“尾巴”还记得儿子六岁时是多么痛恨练球。他常一再哀求,不要让他去练球。“尾巴”还是带他去练球,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说明:这是一座冰球小镇。就算伊丽莎白在晚餐桌上咕哝:“可是他就是不想打球,亲爱的,我们真的要逼他吗?”“尾巴”还是带他去练球,因为他真切地希望孩子能够理解他对冰球的热爱。也许冰球并没有解救“尾巴”的人生,不过它绝对为“尾巴”带来了新生。它给了他归属感与自信心,没有冰球,他只是一个被诊断出“患有多动症”的胖小孩。但是,它让他学会集中精力。它在一个他理解的世界里,说着一种他听得懂的语言。

他对儿子不想打冰球感到忧心,因为这会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尾巴”一想到儿子可能喜欢一种他完全不懂的体育活动,就惊恐莫名。要是这样,他就会成为一个老在看台上搞错规则、不能参与讨论、倍感失落的父亲。他不希望儿子以他为耻。

“把充电器给我!”他的儿子对姐姐吼道。

他就要进入青春期了。过去,你得把他拖去练球;而现在,你根本没法将他从球场带走,他所恳求的事情也已经与过去不同。过去这几天,他要求让他到赫德镇打球,那些最好的球员也都已经要去赫德镇了。

“这不是你的充电器,大白痴,这是我的!”姐姐走进自己的房间,并甩上门。弟弟对着她大吼。

“尾巴”伸出手臂,想碰触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小男孩还没看见父亲,只顾着踹门,大声吼道:“你这浑蛋,把充电器给我,反正没有男人会打电话找你!大家都知道你好想被强奸,不过没有人想强奸你!”

至于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尾巴”也记不清了。他记得伊丽莎白气急败坏地从后面拉扯他的手臂,努力想让他放开。他儿子被父亲的一双大手攫住,双腿晃荡着、惊恐不已。“尾巴”一而再,再而三地推着他去撞墙,对他高声大骂。女儿打开房门,被惊骇到彻底麻痹。最后伊丽莎白终于将体重将近一百公斤的丈夫撂倒在地,他躺在地上,拥抱着自己的儿子。两人痛哭流涕,其中一人是出于害怕,另一人则感到非常可耻。

“你不能变成那种男人,我不会让你……我爱你,我是这么爱你……你得比我好……”“尾巴”一次又一次在儿子的耳边重复这些话,而不愿放开他。

法提玛犹豫地掉转小轿车的车头。她跟波博的爸妈借了这辆车——他们必须对她疲劳轰炸,她才愿意接受这辆车。她看见波博和亚马一样,被揍得伤痕累累,但是她一句话都没说。她仍然什么也没说。她只管载着儿子经过赫德镇,穿越森林,一路来到一座有着她儿子在找的那种店的城市。他们经过一家体育用品店的时候,她问他是否“需要冰球装备”。他摇摇头,没有告诉她,今年秋天,他很可能就没球可打了。那时,他妈妈恐怕也要失业了。他们当中,没人向对方指出他们可以怎样使用这五千克朗。他走进店,而她在外面等候。在店员的帮助下,他花了些时间找到一件物超所值的商品。最后,他带着那件商品出来,好让他的肋骨不会随着跨出的每一步刺穿他的肺脏。

他们开车回家,并在即将到达洼地时停车,停在镇中心的别墅区。亚马把装备放在台阶上,法提玛则在车上等着。

玛雅不在家,那把吉他将会等着她,直到她回家为止。店员保证:“这把乐器没有五千块是不卖的,十年后,它还会是她的最爱!”

“尾巴”走进毛皮酒吧。他站在吧台前面,手上拿着棒球帽,头发凌乱不堪。拉蒙娜双手放在吧台上。

“嗯?”

“尾巴”轻咳一声:“现在熊镇冰球协会还剩下几个赞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