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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下,自我介绍说:“我是祝先进—”

  陈霭听到这人讲中文,尤其是听到这个“祝”字,领悟到这位可能就是B大来的访问学者祝老师。她连忙把祝老师让进屋来,习惯成自然地要去端茶倒水招待客人,但两眼四顾,没发现任何可以称为茶具的东西,才想起自己还处在家徒四壁阶段,连忙抱歉说:“对不起啊,祝老师,水都没得你喝。我昨天刚到,行李还没到—”

  祝老师一听,严肃地说:“行李没到?那可麻烦了!你肯定是带了盗版CD—”

  祝老师说得这么肯定,陈霭就慌了,不知道是不是赵亮告诉过祝老师什么。她自己是没往箱子里放CD的,但谁知道赵亮放没放?只要赵亮放了,那就肯定是盗版,因为赵亮的原则是“支持盗版,打击正版”,连他自己那盘正规出版的《赵亮笛子独奏专辑》,他都是买盗版送人,别的东西你就可想而知了。

  但赵亮干嘛要往她箱子里放盗版CD呢?难道他发了浪漫疯,放一盘盗版的《赵亮笛子独奏专辑》在她箱子里,让她睹物思人,听音念夫?

  祝老师说:“美国查盗版是很严厉的,查出一张罚一万美元—”

  陈霭越发心慌了,但愿赵亮没发特级浪漫疯,在她箱子里放上十张二十张的盗版《赵亮笛子独奏专辑》,但她知道什么事都是她越怕就越会发生,所以赵亮这次十有八九放了盗版CD在她箱子里,而且不止一张,因为赵亮提过,说可以拿些他的演奏专辑当礼物送人,虽然被她否决了,但赵亮什么时候把她的否决当过一回事?

  她忐忑不安地说:“我不知道赵亮有没有往我箱子里放盗版CD,我自己是没有放的—。您觉得我的行李到现在还没来,会不会是因为盗版CD的事?”

  “肯定是!不光是盗版CD,还有很多东西都是违禁的,像菜刀水果刀啊,香菇木耳啊,中药西药啊—”

  陈霭又是一惊:“连中药西药都是违禁的?那我可—带得多了—别人告诉我说这边看病吃药都很贵,让我多带点药过来—-”

  “带抗生素了吧?”

  “带了。”

  “那你是死定了。这里对抗生素管制得很紧,医生一般都不会给病人开抗生素,如果海关查到你箱子里有抗生素,肯定没收,还要罚款—”

  “那您说,我的箱子是不是被没收了?”

  “肯定是!”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有听天由命了,如果他们查到你箱子里有这些违禁品,不光会没收罚款,还会把你送回中国去,永远不准你来美国。你们这些刚从国内出来的人啊,就是不肯听听过来人的意见—”

  陈霭想不起在国内时有那个“过来人”嘱咐过她这些,看来那些“过来人”都是冒牌货。不是今天碰见祝老师,她还不知哪年哪月才知道这么重要的信息,看来出国真的很重要。

  既然连“过来人”祝老师都说只能听天由命了,陈霭反而不着急了,因为着急也没用,还是先把当前的饥寒交迫问题解决了再说吧,就算要因为盗版CD和抗生素坐牢,饿着肚子也不能把法官给感动了,该坐牢还得坐牢,还不如先吃饱了,也好有精力去坐牢。

  她想了想,说:“祝老师,我从昨天起就没吃东西,现在想—-请您帮我去买点早餐来吃,我请您的客,我这里有钱—”

  “一起去,一起去,我今天就是特意来带你去shopping的—。我们走吧。”

  “但是我没房门钥匙,锁不了门—”

  祝老师想了一下,说:“你不是说你的行李还没到吗?那怕什么?你又没东西给别人偷—”

  “但是我同屋的小杜有东西啊—”

  “管她呢?谁叫她不把门钥匙给你的?让人偷了好,该让她吃点苦头!”

  陈霭觉得小杜没给她钥匙,一定是有原因的,因为既然找人合住,也就不会小气到不给钥匙的地步。就算小杜是因为小气不给她钥匙,她也不能用失窃来报复人家。她执意不肯出去吃早饭,祝老师恨铁不成钢:“如果她一辈子不回来,你就一辈子不出去吃饭?也不上班?走吧,没事,美国很多人出门都不锁门的—”

  听祝老师的口气,美国是个路不拾遗的好社会,陈霭决定跟祝老师一起出去吃点东西,万一失窃了,她赔偿小杜好了。她跑到小杜的卧室里去,把几件看样子还值点钱的东西藏到衣橱里,把卧室门关好,又把大门关好,跟着祝老师去出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