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八回 义成降旨宽刑 贞行谒主奏捷(第3/4页)

这件事处理完毕,天已经黑了,在此之前,亲兵卫和辰相就请示过主君,这夜住在营寨内,次日便拔营,把被素藤烧毁的城下村的故老们找来,将拔营所留下的木料分给尚且无家的百姓,有了重整家园的材料,大家都欢天喜地地向国主谢恩。且说义成那日与其子义通并骑前往馆山城,许多护驾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打着有中黑家徽的白旗,扛着长枪,或带着弓箭和火枪,缓缓前行。去到营寨的百姓也在后面跟随着。田税户贺九郎逸时和登桐山八郎良干立即同姥雪与四郎将君侯父子迎入城中,禀报说城内平安无事。于是义成召见姥雪与四郎,对他老当益壮的神行之功予以嘉奖,赐以太刀和甲胄,人皆以为荣。这时义成又问那神余光弘之遗孤上甘理墨之介弘世之事,听说他卧病在家,便令人抬来参见,然而他生性痴呆又兼有病,所以问什么他都神志不清,不能很好回答。然后又向普善村的村长和故老询问那安西出来介、满吕复五郎和天津九三四郎的身世,证实与蜑崎照文之所奏和他们的招供完全相符。不仅如此,听说在出来介和复五郎的家中有麻吕和安西的家谱,拿来对照一看,也确定无疑。义成决定对这几个人的赏罚待凯旋回稻村后再行处理。然后又将素藤的婢妾和其他奸党的家眷轰出去,对其中无处投奔者便赐给尚未娶妻的庄客,并将以前被素藤含冤处死的农民的亲属和家眷找来,分给他们钱和米,普施仁政,不仅分得钱粮的,连其他居民都无不皆大欢喜,庆贺之声盈于街衢。其中有稍有点儿才学而只是一知半解者,悄悄地皱眉说:“国主的仁政虽佳,但素藤乃是五逆之罪人,因此按律即使是大赦,也不该赦有五逆之罪和杀人者。更何况愿八、盆作、本膳和碗九郎等这些奸党,据说他们是见贼首素藤被擒,才吓得乖乖地请求投降。即使是束手就擒也并非真心投降。然而却一个不杀都驱逐了,这岂不是违反法度,过于手软了么?虎狼不能放其归山,恶木不能留根,恐怕要后患无穷。”他们这样地暗中发牢骚。

闲话休提,却说犬江亲兵卫仁与东六郎辰相,驱逐了素藤等,次日便拔了营寨,将材料留给无家的城下居民,于第三天清晨,带领士兵同去馆山城。义成对他们慰劳后,对亲兵卫说:“此城已经平定,夷灊虽未起风波,但那千代丸、真里谷、武田等余寇尚未伏诛。日前授贞行和直元一千士兵,前去讨伐,虽时有战报,但尚未闻取得全胜。所以此城如无智勇兼备者把守,也难以熄灭余焰。因此想任你为馆山的城主,逸时和良干为副,和与四郎共同驻在此城,妥善把守。另外那个上甘理墨之介,普善村的百姓都说他是神余光弘的遗孤,虽十分可怜,但生性痴呆,是个废人,如之奈何?想将他带回稻村,再作计较。其余之事可如此这般处理。”他妥善吩咐后,留下五百名士兵驻守该城,便急忙带领人马准备凯旋,这时堀内藏人贞行率领二百多名士兵,带着生擒的千代丸丰俊和降将真里谷信昭,从本国厅南凯旋而来,参见义成,详细禀奏了获取全胜之事。

且说那里的战况:堀内藏人贞行和杉仓武者助直元率领一千兵马,去攻打由千代丸图书介丰俊驻守的长柄郡榎木城。可是椎津的城主真里谷信昭和厅南城主武田信隆,多年来也与素藤和丰俊等交往密切,觉得自己也难以幸免,便各领五百军兵,亲自来支援,在城外分兵两处,形成了掎角之势。贞行和直元分兵两路,直元围城,另外贞行与真里谷和武田的两支敌军周旋,虽互有胜负,但因三方受敌,进展不大理想,不觉到了仲春二月的下旬。真里谷信昭那时在独自深思:“我因与素藤交往,和里见发生了矛盾,但此非长久之计。想那素藤今被大军围困,吓得在固守城池,听说是因为俘虏了义通之故,外无他城接济能持续多久?待军粮和箭矢断绝,必被诛灭。那时大军向这里攻来,将如何抵挡?我与国主有亲,与千代丸和武田不同。义成的亡母五十子夫人,是我养父静莲大人的次女,我与他是表兄弟关系,如不在此时反戈一击以表心地,将后悔莫及。就这样办。”他心里暗自拿定主意后,便往敌营射去箭书,向贞行透露他的密意,然后对武田信隆佯称:“信昭突然老病发作,不能对垒,暂且退回驻守之城将息。”他便趁黑夜带队回城去了。信隆受了骗,但毫不怀疑,说:“没有你真里谷,仗也照样打下去。”他这样嘟哝着,鼓励士卒依然每日与贞行交锋。一日从信隆的厅南城逃出来几个败兵,向信隆报信说:“日前真里谷信昭率队伍来厅南城,说捎来信隆主公的密信,要急速进城见守城的人。真里谷是亲密的友方,而且又是一方的大将,谁还怀疑?便打开城门迎入城内。真里谷的人马进城后,呐喊放火,乱杀乱砍。因为是突然袭击,城内的士兵惊慌失措,被杀死不少。我方本来就人少,更兼防守无方,许多人从后门逃脱,城池已失守。”信隆听了大吃一惊说:“原来信昭背信弃义将我骗了。我所驻守之城被侵占,刻不容缓,今晚就悄悄撤兵速回厅南,将城夺回来,然后再救丰俊。”当晚信隆正在点起篝火集合人马准备撤退之际,贞行早就同直元商议好,由贞行和他的侄儿堀内杂鱼太郎分作两队人马从左右一齐追击,不给信隆留一点儿喘息的机会,武田大乱,进退两难。丰俊在城上远远看到,他不知真里谷变心,既吃惊又着急,说:“武田军如被击溃,我和此城则难保,不能让信隆受敌。”说罢,他带领三四百名士兵,摆成人字队形,打开城门冲了出来。趁着二十几日的黑夜,直元的一队伏兵忽然出现,转瞬分作两队,一队就势进城,一队截住丰俊,攻打甚急。这时贞行和其侄贞住已将信隆围住,猛打猛攻,信隆的士兵伤亡惨重,信隆策马逃走,贞行彻夜紧紧追赶,信隆身边仅剩了五名近臣。现已无家可归,从附近的海滨登舟,主仆们好歹逃脱了性命,走了几天去到甲斐国。那里的国主武田信昌是他的亲戚,投靠那里等待时机,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