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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本,那家伙相信有超自然的东西存在,”格蕾丝说,“就像着魔一样。我还发现了其他的危险信号。要是他打电话给你,你就直接挂掉。”

“遵命。”鲁本回答。

但现在亚斯卡盯上了斯图尔特,他和男孩的母亲长谈了好几次,讨论斯图尔特与狼人的神秘遭遇,对此格蕾丝深怀警惕。亚斯卡再次推荐索萨利托那家神秘的医院,说那里不会留下任何档案记录。从执照上看,那只是一家私人疗养机构。

“他完全就是白费劲,”格蕾丝说,“那个女人压根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鲁本担心得要命。他驱车向南,在圣罗莎东面的紫牧场路上找到了那幢红杉与玻璃搭建的现代宫殿。斯图尔特的母亲开了门。

“是的,我在医院见过你,你长得真帅。请进。哦,我不担心斯图尔特,围着他转的医生有一大把,我都不知道这么多人是干嘛的。有个从俄国来的怪人,叫什么亚斯卡医生,他想见斯图尔特,但戈尔丁医生和卡特勒医生不许。那个亚斯卡医生觉得应该把斯图尔特送去某个疗养院,但我也弄不明白是为什么。”

他们的谈话不太像是采访,刚聊了几句,那位继父就走了进来。赫尔曼・布克勒矮小瘦削,表情夸张,眼珠乌黑,铂金色的头发理了个平头,皮肤晒成棕褐色。他不愿意让妻子接受记者采访。事实上,他大发脾气。鲁本冷冷地看着他。恶意的气息如此清晰,比亚斯卡医生身上的明显得多。尽管赫尔曼越来越暴躁地命令鲁本离开,但他仍坚持留在屋里,就是为了继续研究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满怀怨恨,怒气冲冲。斯图尔特搞出来的乱子,他早就受够了。他的妻子很怕他。她竭尽所能地安抚丈夫,为眼下的局面道歉,她请鲁本赶紧离开。

痉挛在鲁本体内翻涌。现在正是白天,痉挛头一次在白日悄然而至,此前只有见到亚斯卡医生的那一刻,他才在光天化日下感受过身体的轻微悸动。他紧盯着那个男人,直到彻底走出那幢红杉和玻璃搭成的大房子。

他在保时捷里坐了很久,望着四周的森林与山丘,等待痉挛褪散。天空蔚蓝,阳光明媚,冬日的酒乡美如画卷。能在这样的地方长大,斯图尔特真是个幸运的孩子。

异变并未真正到来。我能在白天诱发它吗?鲁本并不确定,毫无头绪。但他能确定的是,赫尔曼・布克勒的确对继子心怀杀机。巴菲知道丈夫不喜欢她的儿子,但她并不知道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她面临两难的处境,丈夫和儿子,只能选择一个。

经过这几个夜晚,现在鲁本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狼的礼物。

和斯图尔特见面后的头三个晚上,他成功抗拒了异变,什么都没发生,他很满意,但随即他感到非常痛苦。感觉就像斋戒,你明明知道有那么多美食佳酿,却只能吃粗茶淡饭。

下一次异变到来时,鲁本走进了尼德克角附近的树林。他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活动范围,森林是他的领地。他在林木间逡巡,狩猎,寻找新的溪流,爬上参天的古树,爬到以前未曾尝试过的高度。他的小森林里有一头熊正在冬眠,它的巢穴在某棵被火烧过的大树上,离地约有60英尺;还有一只大猫,很可能是被他吃掉的那只美洲狮的儿子;胖乎乎的松鼠皮毛油光闪亮;林鼠、河狸、鼩鼱、鼹鼠都是他的食物,他甚至吃了几只冰冷的爬行动物,脆弱得不可思议的小东西。除此以外,他还发现了无数的蝾螈、束带蛇和青蛙。在小溪里抓鱼十分有趣,他很快就学会了用巨大的爪子捕捞那些滑溜溜、游得飞快的猎物。他在树荫高处捉了不少灌丛鸦和鹪鹩,连毛带肉吃下去的时候,它们的小心脏还在狭小的胸腔里徒劳地跳动。啄木鸟、灯芯草雀的味道也十分美妙,画眉多得源源不断。

吃掉自己杀死的猎物是“正当”的,这个想法迷得他神魂颠倒,就像当初沉迷于单纯的杀戮。他很想弄醒那头冬眠的熊,试试看能不能打得过它。

遥远的北面,靠近庄园边界,森林更加茂密,他闻到公麋鹿的气味,但并没有追上去。他幻想自己冲进悠闲吃草的羊群,撵得羊儿四处乱窜,然后追上其中最大的一头,将利齿刺入它毛茸茸的脖子,热乎乎的活羊味道一定相当不错。

但他不想被人看见,他只想待在自己的领地里,待在劳拉附近。主卧室的大床上,劳拉披着缀满白色蕾丝的法兰绒袍子,睡得正香。等他返回大宅,他会用野兽的爪子和吻将她唤醒。

可是,这就够了吗?在属于自己的森林里享受美妙的夜晚,是否已经足够?在南边,一大片苍白的阴影描摹出城郊荒野的形状,成千上万个声音在呼唤着他,诱惑着他。痛苦的花园,我需要你。有知觉的灵魂正在哭喊,相形之下,野兽的歌唱又算得上什么?他还能这样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