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5页)

“乔确实告诉过我一句话,”我说着想推开奇隆,“那句话是要对你讲的。”

法莱往前冲着,张牙舞爪的,但是又被卡尔按回去了。卡尔脸上挨了一肘击,不过还是紧紧压住她的肩膀。她动弹不得,却仍然不停挣扎。

法莱,你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罢手。我曾经为此敬佩你,现在我却只觉得同情你。

“他告诉我的是,你的疑问的答案。”

她停了一瞬,呼吸都变成了充满恐惧的小小喘息。她盯着我,睁大了眼睛。我几乎能听到她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说‘是的’。”

我并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深意,但它显然击中了法莱。她瘫了下去,两只手抱着头,把脸藏在剪得短短的金色刘海后面。我看见了她的眼泪。她不会再闹别扭了。

卡尔也知道,于是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踩到伊拉变了形的胳膊,连忙避之不及地躲开了。“让她自己待会儿。”他咕哝着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都能造成瘀伤了。他几乎是把我拖走的,完全不顾我的抗议。

我不想把她放在这儿。不是法莱,是伊拉。虽然她伤痕累累,烧得乱七八糟,眼睛也呆滞僵硬了,可我还是不相信她的尸体是死透了的。这担忧蠢极了,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我的天啊,你到底怎么了?”他怒骂着,“咣当”一声摔上了驾驶舱的门,把啜泣的法莱和皱眉苦脸的奇隆关在了外面。“你知道谢德对她来说——”

“你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答道。文明有礼并不是我首要在意的事,但我尽力了,声音都是打着颤的。我最亲密的哥哥。我曾失去过他,现在再次失去了。而这一次,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回来了。“你没见过我对人大喊大叫。”

“你说的对。你只是杀死他们罢了。”

我咬着牙,咝咝吸气。是这个意思吗?我几乎要笑出来了:“反正我们中有一个人得那么干。”

我以为至少能大吵一架,但只有更糟。卡尔一直往后退,“砰”的一声撞上了仪表盘,他是要尽可能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通常,我是后退的那一个,但现在不了。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他灼热的皮肤下掩藏着的伤口,就那样被我洞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梅儿?”他轻声说道。

究竟还有什么事没发生?不必担忧的简单一天,只有这个还没发生过。万事万物推着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基因突变——还有那些我自己做出的错误选择,包括卡尔——注定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哥哥刚刚死了,卡尔。”

但他摇了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移开,他的眼神仿佛在燃烧。“你杀死了指挥中心的那些人,你和卡梅隆,而他们已经在求饶了。那时候谢德还没死,别把这个也赖在他头上。”

“他们是银血族——”

“我也是银血族。”

“而我是红血族。你杀死了几百个我们的族人,别装作没事人一样。”

“可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去杀戮,和你不一样。我是服从命令的士兵,听命于我的国王。在我父王还活着的时候,我和那些红血族一样无辜。”

眼泪刺痛着我的眼睛,颤抖着就要流下来。一张张面孔在我眼前浮现,那些被我杀掉的士兵和警卫,多得数不过来。“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轻声问道,“我只是做了必须做的事,活下来,救人——救你,你这个愚蠢固执、一无是处的王子。你比任何人都该知道我身上的重负和负罪感,你怎么敢让我更内疚?”

“她想把你变成残忍魔头,”他冲着门外点点头,意中所指是那具扭曲变形的尸体,“我只是试着证实,你还没变成那样。”

“伊拉已经死了。”这句话说出来像美酒一样甜。她不在了,不能伤害我了。“她再也无法操控任何人了。”

“可是,你仍然不曾为逝者感到一丝懊悔同情。你竭尽所能地想要忘记他们。你没说一句话就抛掉了你的家人。你控制不了自己。你不是逃避领导责任就是满怀愧疚像个不能碰的殉道者,好像只有你一个人为这事业有所付出。看看你周围,梅儿·巴罗。死在克洛斯的不只谢德一人,你也不是唯一一个做出牺牲的人。法莱背叛了她的父亲;卡梅隆违背自己的意愿,被迫加入我们;你可以回避一切,除了朱利安的名单;现在你又打算把那些孩子扔在山谷营地。为了什么?为了踩在上校的脖子上?为了夺取王位?为了杀掉所有错看了你、误解了你的人?”

我感觉自己像个挨了批的小孩,不能张口也不能反驳,除了强忍着不哭出来之外,什么也干不了。

“你还紧紧抓住梅温不放,而他根本就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