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弃剑遐踪 赵国惊悚(第2/19页)

如今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晋国积弱不振,中原的百姓重新想起和平安定的汉朝的盛世,都有思汉之心。当日刘渊挥兵中原,在永嘉二年攻克平阳城,自称皇帝,建立汉国,实有网罗民心之意。刘渊此人虽英勇无敌,一向有承天治地、牧养万民的大志。但偏偏天不假年,不久竟榻疾而终。刘渊死后,他的儿子、楚王刘聪弑兄登极,其后得始安王刘曜、汲郡公石勒辅佐,气吞河洛,霸居两河,大兴刀兵干戈之事。铁骑所指,烧杀抢掠,残忍决绝,俨然为天下雄主。

其中,汲郡公石勒一身兼任镇东大将军和并州刺史的要职,占据着昔日赵、魏等国的地盘,麾下有雄兵数十万,剑中高手更是多如过江之鲫,自称赵王。此人屡立不世战功,先诛杀了晋国东海王的世子司马毘,接着一举覆灭了晋国的四十八位封王,晋国的王爷们被他杀掉了一大半。不久之后,又帮助刘渊攻克了晋国都城洛阳城。自此而下,汉国之内杀人、流配之事再稀松平常不过。有道是国仇族恨,不共戴天,晋、汉两国的百姓水火不容,相互仇杀,武林中人也各立宗派,勾心斗角,百宗争鸣。搅得大好的中原鼎荣之地再无一片净土。一时之间,九州之大纯方千里,似乎只剩下燕国、代国、西凉和江南没有受刀兵蹂躏,天下各国各郡,都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之中。如今,这一膘武士高擎汉国王旗,囚犯又都是晋国人打扮,想是洛阳城破时俘获并发配到襄国筑边的重犯,至于原因为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干人等随着并辔三人从大道转过来,那首领之人弛疆缓辔,放缓了行速,侧坐雕鞍,轻轻的叹息一声,颇为忧戚地凭马西望,目光所及,天光晦惑凄凉,却已近了入酉时分。此人似是心事颇重,攒眉不语。

突然……

前方的渐密幽林中蓦地卷过一股凛冽的疾风,那股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瞬息之间又消失的无踪无影。疾风过处,不论士卒还是囚犯,都寒得浑身机伶一颤,心中冷抽。中间为首之人闻风悚然一惊,右手陡地羁缰笼马,胯下白马登时响起一声龙吟般的嘶鸣之声。左右二人也不约而同地勒住去势,倏然羁缰带停坐骑,面色微变地纵目四览,手按兵器,惶然地道:“主上……”

中间那人挥手止住二人话锋,又急急向身后诸人扬了扬马鞭,那群黄衣剑客似是久经训练,无论轻骑还是徒步的剑客,无不倏然驻足,就连中间那群囚犯也似是一路深受影响,不待有人喝止,也都跟着纷纷讶异骚动地停了下来。

青衫人颇自踌躇,狐疑地略一张望,但见林缘路头已尽,山道自此西折,周遭一片冷寂,俱无声息,并无不妥。右边佩刀的骑士脸现惊容,说道:“主上,莫非你看出有何不妥,前方又有‘上剑门’的刺客?”

青衫人立在马上向前方秋林瑟草间惊顾一回,但觉一阵出奇的岑寂,口中似是漫应,又似是自语地道:“奇怪,密林中怎么会有疾风?林中也丝毫听不到鸦雀咿哑之声。空穴之风,未必无因……”一言甫毕,身左执剑之人夹马一扬手中之剑,与青衫人并肩,双眉一扬,耸然接口道:“主上勿庸担心,以属下看前方断无刺客。想我自中都洛阳一路至此,迢递千里,虽遭遇了三次上剑门的伏击,但他们却未讨得半点便宜,反而次次铩羽而逃。如今我们身处襄国赵王的地面,任他们胆大包天,也绝不敢在赵王汲郡公眼皮子底下出来现世,而且……”那人拍了胸脯,豪气干云地又道:“我庄怀义正愁没架打,来了最好不过!”

身右佩刀之人听那庄怀义一席话,也倏然轩眉一笑,接道:“庄兄所言甚是,何世芳与老庄追随主上多年,主上深孚皇帝陛下圣望自不待言,这‘平阳一剑刘浚’六个字又岂是武林肖小之辈敢持虎须的,纵观我汉国用剑的高手,能与主上匹敌者绝不超过一掌之数。”

那叫刘浚之人似是戒惧之心不减,微微不语,目光一凝,接道:“话虽如此,但你我此行受命于赵王,绝不容有丝毫大意。上剑门一路虽三次刹羽,但行刺的人却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高明了。先是上剑门的首席剑客闻不平和三十名弟子,接着是乘风剑客郭树天和析云剑卓毕然以及他们的二十名高足,过了豫州竟连名闻江湖的河间三连剑客公孙别三兄弟和手剑风太炎也率人行刺。一路下来,犯人死了不少,我们也损失了四十余名高手,有道是‘念念有如临敌日,心心常似过桥时’,再小心谨慎也绝非坏事,而且……”刘浚沉静四顾一眼,迟疑了一下,脸现忧容轻喟一声,继续道:“这段路很是奇怪,似乎……令人心中浮泛起怯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