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麻烦、死、坐牢我都不怕

惊蛰那一天,“星星”、“月亮”、”太阳”全部聚在一起。

不止他们三个,还来了一大堆人。

其中连武林名宿:“融骨先生”、“销魂头陀”都到了,绿林名家:“饮露真人”、“餐风长老”也来了,还有黑道上的硬把子“流云一刀斩”傅三两、“踏雪无痕”巴勒马这几人全都来了“半天吊”的怪屋里。

他们在骂人。

骂一个人。

宋嫂。

宋嫂来了。

宋嫂向大家抱拳、唱喏、见礼。

“诸位,谢了。”

融骨先生冷笑道:“谢什么,我们来,又不是要你谢。”

销魂头陀道:“我们要听的那一声谢,要龚大侠亲口说的才有意思。”

“赫!老娘也才不是谢你们,人都没救出来,你们值什么我来谢?!宋嫂道,“我是谢谢你们来等我。我在打探一些事,迟到了。”

巴勒马大嘴巴一张,哗啦啦地道,“我等你干鸟!我们都在等时候下手。”

“大击大利”苏看羊刚巧走进来,没听前言,只听后面两个字,眉头一皱,道:“下手?”

傅三两道:“下手救龚大侠。”

苏看羊眼露喜色:“时机到了么?”

傅三两说,“还不知道。今天聚合了大伙儿,就是要研判一下:该不该下手?能不能下手?如何下手?从何下手?在哪里下手?什么时候下手?由谁下手?”

牛满江躁烈地道:“没什么该不该、能不能的!咱们一群人就杀进天牢去,看谁能奈得了咱们的何!”

“你道官府牢里没有能人么!”餐风长老白眉一展,低叱道,“就算教你来去自如,他们不会先一刀砍了龚大侠么?要是龚大侠受了些险伤,我们这叫做救他?这可不是害人么?唏!”

牛满江顿时静了下来,只剩下那包袱般的驼峰起伏不已。

饮露真人一捋黑髯,目露神光地道:“我看大家还是别闹了,把探得的消息跟大家说个分明,再行定夺。”

巴勒马咕哝道:“这牢是劫定了,还定什么鸟厮个夺的!”

钟夫人不欲节外生枝,先说话了:“依我看,要救龚大侠自是越快越好。”

销魂头陀道:“听你的意思,是片刻都迟不得么!”

钟夫人一脸冷俏的杀气,“当今皇帝不管事,只会装神弄鬼,亲昵奸佞。而今小人,到处横行,正是苍蝇不抱没缝的鸡蛋,倒楣的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一入大牢,节级、牢子、差拨、什么猪没屁眼的狱中小吏,都要抽一把油水、剥一层皮,你看前边进去的几个无端平白扣上‘卖国贼’的‘钦犯’,给掠拷酷刑,什么‘械’、‘镣’、‘棍’、‘捶楚’、‘烧犁耳’、‘烧车杠’、‘霹雳车’、‘瓷’、‘刻肢体’、‘求即死’、‘失魂胆’、‘定百脉’、‘突地吼’、‘喘不得’、‘求破家’,啥名堂都有,还有些好听的名字呢!什么‘凤凰晒翅’、‘驴驹拔撅’、‘仙人献果’、‘玉女登梯’的,全都是教人生不能、死不得,痛苦得巴不得吃掉自己的酷刑!那几个名臣大将,有的给上头叫狱吏割断其首。肢解埋尸;有的用沙囊压身,有的用铁钉贯耳,有的十指俱断,呼天惨地,血肉溃烂,婉转求死尚不可得,所以江湖中人,宁可拒捕战死,都不愿平白折在那里。龚大侠待在那儿,还有什么可活的!要救人,得即刻救;否则,救出来都活不了。”

傅三两附和道:“对,我也听闻龚大侠不妙了。”

宋嫂急问:“怎么了?”

傅三两一向钟意宋嫂,给他一问,心里一急,反而噎住了,不知从何说起。

钟夫人道:“你把听到的说来听听。”

傅三两有点支吾地道:“我听从里面出来的人说:龚大侠给狱吏、牢子用刑之后,已脸额焦烂,双膝之下筋骨尽脱……”

宋嫂“刷”地拔刀,恨极了,挥刀霍霍惊出几道锐啸。众人都只觉眼里心头一阵急寒。

苏看羊道:“知道大伙要去救龚大侠,我也着人去打听了。”

钟夫人道:“怎么样?”

苏看羊叹了一口气:“听说狱吏受人吩咐,对龚大侠用重刑,晨入暮出,一日三限,本来还要用灰蠡水浸脱剥皮、刮出肚肠的,但龚侠怀已神智崩溃,吃屎舔鞋,叩首求饶,上头听说了,反而不想太快结束他的性命”

忽尔宋嫂一刀斫来,苏看羊缩头得快,否则真的没了半片头壳,顿时吓得戟指跺足大骂:“兀那婆娘,我好意来助你们,你却来暗算我!”

宋嫂正气得发昏,只挥刀怒骂:“干隔涝汉子的!你侮辱龚大侠,我杀你十七刀也活该!”

两人便要打骂起来,融骨先生嘻嘻一笑道:“苏世兄,倒言过其甚了。我倒听说龚大侠在狱中待遇尚佳,他一切都忍辱偷生,但就是在大关节上不移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