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4页)



  转瞬,风又变了方向,从洞穴深处而来,这次要缓和许多,只是带着微微的臭气,令人闻了烦躁不安。

  “见鬼,可能是瘴气。”苏青捂住了鼻子。

  “我们得避开一下。”彭黎再次擦着了火镰点亮了火把。

  “往前走,”商博良说,“前面应该有路。”“瘴气可不就是从前面来的?”老磨脸色难看。

  “就是因为所有东西都从前面来,才更有趣,水、火把、风、瘴气,里面到底有什么呢?”商博良看着彭黎。

  彭黎点点头:“老祁说的,进山不见虎,总要摸个虎崽子走。怕什么?哪里是死路,哪里是活路,撞出来!”五个人摸着岩壁往洞穴深处行进,所幸那样诡异的风再没有袭来。他们再鱼肠般的洞穴里转折上下,唯一能安心的是老树和蛇骨藤的根一直跟着他们前进,平铺再脚下仿佛一条天然的路。

  前面再次有火光闪动,五个人都加快了步伐。他们逼近的时候,看见岩壁下方一个幽深的口子,里面是漆黑冰冷的地下潭水,潭水边插着一支孤零零的火把,和前两次的一样。老树和蛇骨藤的根像是找到了家乡似的,一股脑的全部探进那口深潭里,粗细不匀的根须飘浮在水中,倒像是海里动物的触手似的,轻轻摇摆。

  “是叫我们……潜下去?”苏青的脸色难看起来。

  漆黑的潭水颜色忽然变了,变为令人心醉的翠绿色,那是一群发着碧光的鱼悠然的在水下游过。商博良捧了一捧潭水,潭水到了手心里又是清澈透明的,没有一点颜色。

  商博良迟疑了一下,含了一口,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异味,是干净的水。”他转向女人:“如果你来过,你应该走过这条路,你一直没说话,为什么?”女人摇头:“我来的时候,双手抱着膝盖被捆起来的,最后一段路是一个男人扛着我,所以我自己没有走路。但是我们确实走了一段水路,我听见了水的声音。”“水路和凫水可不一样。”苏青说。

  “一样的,她进出是在二十天潜,那时候还没有下那么久的雨,这里那时候该是一条地下河,河水不满,可以涉水而过。现在连着下了那么多天的雨,地下河涨了起来,就变成了深潭。”商博良说。

  五个人默默的对视,商博良把手伸进水里,水寒得刺骨。

  “好了,就这样,谁先下?”彭黎做了决定。

  男人们都不善于凫水,互相看着彼此。沉默了一刻,商博良站了起来。

  “我下去。”女人先说,“我游泳还是好的。”商博良看了女人一眼,点了点头:“也好,我们前面需要一个领头的,善游泳得,跟着那些鱼儿游,找到换气的地方便停下,带大家换气,后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拉着绳子,就不会丢了。这里面不知道有没有支流,游到支流里,就是死路一条。”女人点了点头:“我会小心,我闭气凫水能游上几百尺。”“我知道。”商博良淡淡的说。

  女人愣了一下,脸色微微变了变。

  五个人依次连好了绳子,每两人之间的绳子足有二十尺长,太短的绳子会在有人下沉的时候把周围的人都拖累死。

  彭黎把一柄刀递给女人:“商兄弟跟在你后面,如果他沉下去你就割断绳子,我们五个人,终要游一个人见到蛇母!”商博良轻轻的笑笑:“这不是我们最初决定要来这里的原因吧?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我也觉得我要见到蛇母,对得起那么长路的辛苦,心里希望沉下去的不是我。”“上了战场的人只知道往前冲,当你看见兄弟们都倒下去,你什么都不会想。可也许往后缩的人反而能活得长,”彭黎低声说,“可往前冲的时候,谁想为什么要冲?只是有个事得去做罢了。”“说得好。”商博良点点头。

  女人双手的袖子打上结,把纱裙的两摆提起来,在大腿两边也打上结子。她在身上浇水摩擦着准备,男人们默默的看着她湿透的纱衣里身躯曼妙,静静的没有人出声。

  “商公子,谢谢你的衣服。”女人把褪下来的长衣还给商博良。

  商博良点点头,把长衣扎在腰间:“我跟在你后面。”“我要是沉下去,商公子也会割断绳子的吧?”女人轻声说。

  她返身,轻跃入水,翩如游鱼。

  商博良沉默了片刻,跟着入水。男人们跟随在他身后。

  水中事漆黑的一片寒冷,无数冰针刺在全身的每个毛孔里,耳边只有永无断绝的水声,眼前极远的地方,闪着荧光的鱼群娓娓游动。多数地方水一直漫到洞顶,每游出几十尺,女人便会找到可以换气的地方,几个人一起浮出水面短暂的呼吸,很快就要继续沉下去追逐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