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图书馆员之死(3)(第2/3页)

说话间,陆行知看到了柔柔美发店,粉色打底的招牌还在,但是门口的两个螺旋灯筒却关着。透过窗口的大玻璃看进去,里面也不亮,不像还在开张的样子。他们在路边停下车,进了柔柔美发店,发现里面也不是美发店的样子。理发椅和洗头台还在,但空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蛇皮袋。一个头发染成红棕色的年轻女孩正拆着纸箱,店里乱糟糟的。

卫峥嵘退出去又看了一眼门头的招牌,是柔柔美发店没错。陆行知问这个女孩,这儿还理发吗?女孩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说,不干了。陆行知说,你认识薛红吗?女孩停下手说,认识啊,我也正找她呢!我都快累死了,她他妈跑哪儿凉快去了!看来这女孩应该就是齐莎莎。

老朱和老杜去了薛红母亲家,是一个中档小区内的一套普通的二室一厅。不平常的是她家的客厅里堆

了各种木料、树根。一间开着门的卧室里,一个相貌平常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后面,正拿雕刻刀侍弄

一个树根。这人也不跟他们打招呼,只顾忙自己的。老朱他们事先了解过情况,薛红亲生父母早就离婚了,这个人应该不是亲爸。

老朱和老杜在客厅腾出的一块地方里挤挤挨挨地坐着,跟薛红母亲聊。薛红母亲情绪低落,倒没有流泪,只是说话声音很小,连带着他们俩也放低了声音,像在说悄悄话。薛母说,她搬出去三年多了,很少回家,不爱跟我们说话,我们也不了解她。老杜说,噢,关系不太好?年轻人嘛,喜欢叛逆,她跟她爸关系怎么样?薛母说,我跟她爸早就离婚了,她爸搬到云南去了,没联系过。老杜看看卧室里那位雕刻家,故作意外地说,噢,那位原来不是亲爸,薛红跟他关系怎么样?薛母说,一年说不上三句话。老朱问,吵过架吗?老杜不满地看看老朱,说,三句话吵什么架?老朱说,那看会吵不会吵了。没动过手吧?

薛母还没回答,卧室里的雕刻家中断了创作,进了客厅。他不是走进来的,而是坐着轮椅,自己把着轮子拐进了卫生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老朱咂吧了一下嘴说,当我没问。老杜朝卫生间看看,又问女主人,你不用去帮把手?我有段时间腿坏了,自己还真不好办事儿。薛母说不用,他会。

老杜和老朱对了对眼,打算告辞。薛母往卫生间看看,用蚊子哼哼似的音量问他们,那个……红红前两个月跟我借了五万块钱,怕是……找不回来了吧?老朱有点儿想骂人。但老杜明白,这钱恐怕是背着男人借出去的,安慰她说,我们帮你问问,尽量尽量。

美发店里,陆行知跟齐莎莎说了薛红的情况,莎莎情绪立刻崩溃了,坐在箱子上哭了半个小时。陆行知等她哭声渐小,变成了抽泣,才试着跟她聊天,问她美发店怎么不开了?莎莎说,老板娘嫁人了,去非洲了,走之前把店租给了她和薛红,一次性三年,租金打了对折。陆行知看看周围的箱子袋子,说,你们这是…..?莎莎说,我们俩合伙开了个淘宝店。人要有理想的呀,青春那么短,总不能一辈子给人……洗头吧。陆行知点头说,嗯,挺好的,你们卖什么?莎莎从箱子里抓出一些内衣袜子、头箍发带等廉价装饰品,随手丢到地上,看上去都是从小商品市场批发来的。陆行知问她,怎么不开实体店呢?正好有地方。莎莎恨恨地说,哪有钱装修呀!淘宝店也挺好,陆行知顿了一顿,语气自然地开始问正事,你跟薛红住一起吗?莎莎说,她住这儿,我回家住。

美发店后的洗头台旁边有道门,门上挂着白布帘,布帘上印着“中医推拿”。卫峥嵘起身,撩开布帘,看到后面是个隔间,里面放着一张小床,像是以前的按摩床。隔间里还有些家具和一些女孩子的日用品。

陆行知接着问莎莎,薛红有男朋友吗?莎莎说,没有,都太丑了,她要找吴彦祖那样的。陆行知明白了,然后,尽量用委婉的语气问,你们以前开美发店的时候,有没有一些常来的熟人、回头客?莎莎警惕地看了看他。陆行知忙说,我没别的意思,你大胆说。莎莎也是个直肠子,说,有啊。陆行知问,知道名字吗?莎莎撇撇嘴说,怎么会知道,说了可能也是假的,难道给我们看身份证啊。陆行知又问,可疑的人呢?他想了想,又解释道,就是说,看着不像好人的,可能有些暴力行为的人,有吗?莎莎认真想了想,说有。陆行知忙问,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记得吗?莎莎说,长什么样子我说不清,就是个老男人吧,都很猥琐的呀。

陆行知听出来了,莎莎脑子里的坏人跟他说的不是一回事,这姑娘思路简单、不敏感,面对真正的坏人也看不出来。这些年经办的各种案件中他见过不少这样的姑娘,她们往往从小学习一塌糊涂,很早辍学,匆匆长大,身体比大脑发育得快,少不更事就被扔进了社会,给虎视眈眈的恶人们输送着新鲜的受害者。然而陆行知还没放弃,又问她,你说的这些人,大概多大年纪?莎莎看看卫峥嵘,说,跟他差不多,她又看看陆行知说,有的跟你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