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5页)

小老汉反过来自找露出马脚的破绽,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他单独卖出的那幅画出了毛病?可这些人都是和他二哥喝过血酒的朋友啊。想起了已被执行死刑的二哥,他内心有些恓惶。自幼二哥对他关怀备至,二嫂对他可谓老嫂比母。二哥犯事后,临刑前要嫂子给他捎话,要他金盆洗手,并说自己遇到了贵人点拨,临死前才明白了做人的道理,他已经托付此人帮助管教一下自己迷途的小弟。

想到这里,小老汉没有了主意。若能逃过此劫,便把这笔钱用来做正经的服装生意,赚了钱一是给嫂子养家,二来送些钱给秦伯翰,算是报答他的教养之恩。这个枕着金山、抱着金碗的老学究为了他又遭受了一场磨难。

闷了几天,小老汉再也住不下去,准备到附近逛一逛。他走下楼来,只见街道上太阳明晃晃的,雨后放晴,树叶子透着碧绿,四周一片宁静,只有门口一男一女正在推一辆发动不着的汽车,那女的回头看了看他,喊他来帮忙。小老汉今天心情特别好,晃了两下臂膀,走过来双手运气加力,那车竟然纹丝不动,便猛然意识到这车是上了手刹的,这才情知不妙,骂自己是个大傻?菖,竟然中了暗算。原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英杰在人民币里贴了块定位器的芯片,很快追踪到这里,两个便衣正是何雨和梁子,趁他双手推车的时候,一人抓了他一只手,咔嚓一声上了铐子。

小老汉毕竟是小老汉,一个弓背缩身,先把上衣褪掉,一只胳膊上套着的护腕顺势脱了,再一缩手,像蛇蜕皮一样从铐环中挣脱了一只手,戴着单铐撒腿向前狂奔。何雨她们急追,怎奈何这小老汉真是个地哧溜,这一带轻车熟路,几步蹿入一个窄小的胡同,攀上一根水泥线杆,跨越过围墙不见了。

指挥抓捕的正是英杰,他在秘密监视据点用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切。眼睁睁看着小老汉走脱,英杰只恨自己这几年体胖如牛,眼睁睁看着猎物逃掉,从心中蹿出一股火来。他让手下驾车,赶到现场,正见小老汉攀上铁路货场的围墙,便纵身一跃也爬上了这堵围墙,翻身跳了进去。

货场内,几十辆货车在列队编组,冒着蒸汽的车厢在咣咣当当地进进出出,四周竟不见了小老汉的踪影。

英杰钻到车厢下边,忽然看见了小老汉的身影闪了一下,钻到了一段铁轨基石旁边。英杰不顾枕木石块的尖利,悄悄地爬了过去,只见小老汉像壁虎似的趴伏在那里,大概是准备待旁边列车启动,而后扒车逃走。由于列车的喷气声和广播声,小老汉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就在他要跃起身的一刹那,被英杰抓了个正着,英杰猛扑上去,两人一起滚到了路基旁边。

一个拼命逃脱,一个誓要擒获,两个人在轨道上滚来滚去,这小老汉身体灵活,又练过轻功,几次竟将英杰扭在地上,英杰瞅了个机会,腾出手来,一下子把手铐铐在他的脚腕上,另一边抓在自己手中,两个人这时再次滚打进了火车的轨道中。车轮滚滚开动,铁轨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小老汉突然惊惶起来,大声喊道:“不打了,我的脚……我的脚轧断了!”

英杰终于在最后一刻松了手,小老汉竟像鲇鱼似的一个就地打挺,从呼啸而至的车轮缝隙中滚了出去,只把身体壮硕的英杰隔在了铁轨上。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黑乎乎的车轮子从眼前晃过,等英杰再度爬起身来,小老汉早已杳如黄鹤,只剩下路轨边上的一只鞋子。

公安局预审室内,落了网的彭彪一言不发,预审一直陷在僵局中。

座椅对面的预审桌上,端坐着连夜赶回梁州的英杰,他目光炯炯,声音中含着威压。他旁边的女警何雨担任记录。

“彭彪,用道上的话说,一个人作案是铁门,两个人作案是木门,木门又分两扇,一扇在你,一扇在他,你不交代,未必别人不交代。”英杰有意拎起小老汉那只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冷冷地说:“就看你们谁主动了,你们之间的关系,相互出卖是早晚的事,就看这立功的机会给谁了。”

彭彪依旧沉默,下巴仰起,但表情不是那么僵硬了,脖子上的肌肉也松弛下来,他开始咽了口吐沫。

“你一定想知道,这次是怎么进来的吧?”英杰继续发动攻势,迫使对方靠拢自己的思路。

对于这个问题,彭彪脑子里已转过上百遍,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初诱使自己作案,又差一点和他闹掰的小老汉。两人吵翻的原因,就在于对方把其中一幅壁画出了手,翻车也就翻在这幅壁画上。

“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啥?”英杰仿佛从他的眼神中洞见了他的思索,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