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5页)

“几个垛?”英杰紧叮一句讨问价钱。

“六垛。”坐在那里的人依然没有动,冷冷地答道。英杰知道,这一垛就是一百万。

“好,我不杀价,可买了白货咋说?”英杰怕其中有诈,故意追问道。

“那俺就不在文物道上混了。”对方的口音等于亮了底牌,原来正是梁州市的文物走私贩子。

“好!”英杰脱去西服和T恤,解下腰间和裆下捆扎的钞票,按动了一下皮带扣,发出了信号,同时用手抓住了那个篮子,“如果货好,西边的朋友还要,存货还有么?”

“那得过一段,只要你这朋友可交。”

这句话音未落,只见洞内突然亮起一道雪亮的光柱,随即,一个光爆弹在头顶作响,英杰和对方的眼睛霎时间被刺眼的强光照得几乎失明,只听周围有人用粤语大喊:“不许动,把手抱在头上,我们是澳门司法警察局!”

英杰见状,手疾眼快抢了篮子,刚要挪步,不料被篮子下边扯的绳子绊了一下脚,他一个前倾,几乎栽倒。就在他失去重心篮子几乎脱手的一刹那,迎面一个女警察稳稳抓住了篮子把儿,原来正是何雨。英杰放心松了手,一个滚地前扑,把卖画人的胳膊擒住,迅疾来了个翻转抄臂,锁定了那人的半个身子,腾出了另一只手铁钳似的卡住了对方的后颈。那人动弹不得,只能从嗓子眼里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骂:

“我操你奶奶,小老汉儿——你不得好死,下套害我……”

此时,澳门司法警察局几个彪形大汉已接了手,卖画人很快被堵住了嘴,身上挨了重重几脚,叫骂的声音顷刻变成了含混的呜咽。

所有的灯光大亮,英杰和何雨他们与澳警一道把到手的猎物上了背铐,雪亮的灯光打在了那人的脸上,何雨突然喊了声:“彭彪!”

原来,这人正是博物馆白舒娜的丈夫——案发前声称到佳木斯做生意的人。

英杰迅速在洞中搜寻彭彪的另一名同伙,那个被称为小老汉的——无论是卖花女孩儿还是乞丐老太太,都是他一个人乔装打扮的。可搜遍了整个洞窟,竟没有小老汉的踪影,惟见洞内上方有一处像篮球大小的洞口,有几点星光正从上面露出来。

英杰突然想起博物馆现场中那条狭窄的窨井通道,暗暗骂自己粗心,棋失一招。

聊以庆幸的是,篮子里的壁画完好无损。紧接着,在澳门警方鼎力支持下,按图索骥,在一家赌场找到了剩余的十三幅壁画,加上已经到手的这幅和黄河平搞到的那幅,所盗文物可谓完璧归赵了。遗憾的是小老汉却逃之夭夭了。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英杰在这场交手战中也有些小损失,由于抓彭彪时用力过猛,衣袋中的手机竟脱飞出去,等在洞隙中找到时,早已被摔成了数片,他顿觉一阵心疼。原来,这款手机英杰用得顺手,多年未曾更换过。他把残破的手机放入口袋,等拿回办公室拼装时,发现竟被摔得裸露出了电路板。灯光下,一个什么东西闪亮了一下,仔细看去,电路板处贴着一个极微小的芯片。英杰觉察出这芯片的异样,可一时还拿不准是否机器上固有的零件,他便小心翼翼把手机包了起来。

祸患常积于忽微,手机送去修理时证实了他的担忧:这手机的确被人做过手脚,那芯片竟是件微型窃听装置,他的心猛然一下抽紧了。

小老汉从海边崖洞中钻出,像条漏网之鱼,在暗夜中慌不择路夺命奔逃。凭着他在澳门文物道上的关系,连夜潜回广州,在偏远的一个靠近铁路线的小镇猫下,并挑了一个简易旅社住下来。他假装生病,整日缩在房间,让服务员去给他买饭。手中有钱,心里不慌,警察买壁画的钱,多半还捆在自己的腰上,加上彭彪被抓,这笔钱就统归他享用了,于是乎躺在床上,脑子里盘算着这笔钱的用项。

小老汉心中觉得这辈子对不起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启蒙老师秦伯翰,一个是自己的二哥嫂。这次千不该万不该受人怂恿,下手偷这批壁画。为了这次作案,他着实下了一番工夫:先是骗着彭彪到澳门葡京娱乐场赌博,欠下了赌债就逼他入伙,目的是搞到博物馆库房二道门的钥匙。因为在此之前他早已在博物馆里外溜达了一遭,意外发现了那口枯井。随后带上短铲和钻子,花了几天工夫,终于凿通了博物馆下边的通道,轻而易举得了手。白云塔竣工仪式那天,他有意当了盘鼓指挥,为的是观察失盗后博物馆的动静。后来看到大批警察进了白云塔,馆内警车停了一片,他情知不妙,急忙找彭彪密议。原来这批壁画除一块由小老汉在梁州投石问价时出手,剩余的全部偷运到了澳门。样品的照片交给了大山帮的一个马仔,对方转告说,因为近期欧洲经济疲软,阔佬大亨们无暇东顾,壁画卖不上价钱,只能给到定金的百分之十。两人便中止买卖,把十四件文物秘存在一家赌场。为急于脱手,这次再到澳门寻找主顾,不想中了警察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