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四(第2/11页)

皖省向无此风气,今年正月望江、周令面禀,该县坐厘太重,请弟以访札饬会议核减,弟如所请行之。厥后询之高守,则去年本与周令面商办定者,周令又思见好商民而求弟。章委员应暂缓撤,如速撤则须并撤易令。谨将弟所阅历及办厘机宜附陈一二。

复李宫保 同治三年五月十五日

接奉惠书,具悉一切。承许以令弟酌带数将于七月中旬会攻金陵,总揽全局,相维相助,感仰无既。是日恰奉初九日寄谕,饬尊处派人酌带炮队会攻金陵,并有大纛亲莅之命,不揣冒昧,特备咨请阁下亲至金陵会剿,并请不待长兴克复,亦不俟七月中旬,即日遄发,雷轰电掣,总以六月初间赶到为妙。

洪酋坚忍异常,援尽而粮未绝。舍弟掘地洞十余处,志在拼命一攻。此等百战悍贼,岂地洞所能奏功?若以开花炮与地洞同时并举,而辅以尊处洋枪骁悍之队,当可济事。闻地洞定于六月初告成,国藩嘱其少待旬日,以俟雄师之至。

舍弟所部诸将,素知阁下与贱兄弟至交多年,无不欣望大旆之西来,而所疑畏者亦有两端:一则东军富而西军贫,恐相形之下,士气消沮;一则东军屡立奇功,意气较盛,恐平时致生诟谇,城下之日,或争财物。请阁下与舍沅弟将此两层预为调停,如放饷之期,能两军普律匀放,更可翕和无间。先此函恳,即日专疏具奏,再行知照。

江西之贼,侍逆分踞南丰、崇仁两邑,而分布抚、建境内,听、康等党尚在铅山一带。厚庵新授陕甘总督,留办江西军务,即日挟鲍军西行,由瑞、临、樟树下手。有此大枝劲旅,当足了之。

湖北之贼,不久必东入皖境。自英、霍以至扬防,无一支游击之师,深可危虑。阁下会克金陵后,尚烦调派熊罴大队渡江西迈,一救珂乡水深火热之民。苏、皖分闱,鄙人亦力主此议,请即拟一会奏疏稿,由敝处拜发可也。

复毛寄云制军 同治三年五月二十三日

接到四月二十四日赐缄,敬悉一切。猥以贱恙,上劳垂廑。弟病在心肝两家血亏,非键户静坐、谢弃万缘不能调摄。世变方殷,安得如许暇日,抽此闲身,独为幸民?而不知者又疑专为与时贤龃龉,引疾于此而激撼于彼,是尤为有识所笑。顷已具疏销假,力疾视事,究之精销力疲,多卧而少行立,书牍如山,动多废阁,实已不复堪此巨任矣。

金陵首逆,顽抗如故。本无粮尽确耗,城中麦熟,又足苟延数月。舍弟焦劳致疾,内病肝脾,外发湿毒。饷项奇绌,时时有饥溃之虞。寄谕叠次催促,顷奏请少泉中丞前来会剿,另牍咨达冰案。

粤东穷窘至此,实非意想所及。然秕政污俗,渐渍日久,而必使善者承其灾。高天藐藐,诚非人世所能推测,如天理惠迪之常犹可凭依,则阁下与筠帅之竭力维持,当自有化险为夷、嘘枯回生之一日。

目下江西群贼,朝命派杨厚庵制军督办,敝处派鲍、周、金三军援剿,既以全力保江,而即以保鄂之南境、湘之东境。驱贼入闽入粤,本属意中之事,然杨、鲍既可援江、援湘,亦即可以援粤,且视寇氛所至,事变所迁,再行筹商。

秦中发捻入鄂,已成流贼行径。官相劾去郑公,虽上下同为一快,然鄂军枵伪日甚,断非一时所能挽回。兵愈多而饷愈绌,江、湘、皖、吴、秦、豫,皆视鄂之安危以为安危。鄙人隐忧,惟此为最大耳。

文孙殇亡,自是情怀难遣,然弟亦并未抱孙,而年来骨肉哀感之事,层见迭出,以精力陨乏,亦遂强自排释,漠然若托于庄周、刘伶之徒者。愿阁下无过郁郁。至祷,至祷!

复金可亭 同治三年五月二十九日

来示多箴规之辞,感激无已。年来忝窃高位,饱聆誉言,虽同年至亲如寄云、筠仙辈,亦但有赞美而无针砭,大有独夫之象,可为悚惶!惟自知之明尚未尽泯,不敢因幸获之战功、倘来之虚名,遂自忘其鄙陋,此差可为故人告者。然辖境太广,统军太多,责任太重,才力太绌,正不知以何日颠蹶,以何事取戾。万一金陵克复,拟即引退,避贤者路。非爱惜微名而求自金也,实自度精神不复堪此繁剧也。记阁下曾言,黄陂人心未平,乱端未已,非可遽谋安居。今年珂乡蹂躏特甚,先见这明,洞若观火,而郧郡亦凋残几遍,不知瀛眷果择避何所?豫省究可久居否?鄂中兵事散漫,似难遽就整饬,是尤数省安危所系也,思之怅然!

复郭意城 同治三年五月三十日

舍沅弟金陵围师所掘地道,尽被该逆由内凿出,隧而相见,劳而无功。舍弟智力俱穷,适值寄谕迭催少泉中丞亲来会剿,国藩因叠次函咨请之,舍弟亦屡函速之。二十二、二十七日两次奏催疏稿,均达次帅处。顷接少泉咨,言炮队尚须教练,似六、七月尚不能遽来。饷需奇绌如此,深恐又生他变,焦灼之情,有逾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