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出行(第3/4页)

茅盾入商务印书馆一年后,其弟沈泽民考入南京的河海工程专门学校。1917年夏天,茅盾回乡与母亲一起送弟弟去南京上学,也顺道游览了南京的名胜。回上海时,母亲提出乘船走长江,茅盾便在航行于汉口到上海的三四千吨的豪华客轮上订了一个官舱。轮船起锚后,他扶着母亲在甲板上散步。沈母遥望江天,颇有感触地说:“你父亲一生只到过杭州,我今天见的世面比他多了。”

孙中山和章太炎都住上海时,章太炎常雇人力车去孙家,但归途却不识路,每次都由孙派人另雇一车送章回家。某次孙派人送章出门,门口只有一辆人力车,章坐上车即令车夫快跑,本欲送章回家的人等到另一辆车来时,章早没了踪影。车夫半路上问章去哪里,章说:“家里。”车夫问家在哪里,章答在马路上弄堂里,弄堂门口有一家纸烟店。结果是章一直坐着人力车在街上打转。

金城银行老板周作民奉行有饭大家吃的管理之道。上海总行内,私人汽车有二十多辆。都由银行负责汽车的开销。有人评论说:换一个人当总经理,看到这许多坐汽车的开支,一天都受不了。而周作民就是凭着这种做派,号召两千多人糊里糊涂地替他出尽力气。

茅盾写《子夜》时,曾把部分初稿给瞿秋白看。原稿写吴荪甫出行坐的轿车是福特牌,因为当年上海有钱阶层流行福特轿车。瞿秋白则提出,像吴荪甫这样的大资本家应当坐更高级的轿车,他建议改成雪铁龙牌,茅盾定稿时采纳了瞿秋白的意见。

民国时期,长沙的黄包车别具特点:车夫身穿长袍,拉车不跑,漫天要价。因而除了老年人及带行李的旅客,一般市民都不坐。

1937年秋天,为避战乱,茅盾把两个孩子从上海送到内地。回程从武汉买了张到杭州的车票,10月24日发车,抵杭州已是11月5日,走了将近两个星期。

胡适辞去中国公学校长后,全家于1930年11月28日离开上海去北平。当日胡适门生罗尔纲随胡适一家四口乘出租车到火车站,他说:“满以为胡适广交游,徽州亲戚也不少,今天月台一定站满亲朋来送行的。谁知半个影子也没有。”火车抵北平前,罗尔纲又以为胡适是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董事会的负责人和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至少这两个单位应该有人来接,“谁料车进了站,同样连影子都没有。”只有胡适的表弟雇了一辆汽车,把他们领出车站来到汽车前,随即也离开了。

1918年5月13日,即徐悲鸿与蒋碧微“私奔”的前一天,徐秘密通知蒋碧微,要她当晚悄悄离家,雇黄包车到爱所亚路长发客栈找他,并叮嘱说:雇车要找留辫子的车夫,因为那种人比较老实可靠。

民国初年,陈三立住南京中正街,家门口有一条很短的铁路。一日陈独自出游,回来时乘人力车,车夫问地名,陈茫然不知,便挥手让车夫前行。穿街入巷,走了一阵子后,车夫又问地名,陈仍答不出来,忽急中生智,想起了火车声,便告车夫家在火车站附近。而车夫所行,正与其家的方向背道而驰。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家人有的四处寻觅,有的立在门口张望。若是门前没人,陈也未必认得出这是自己的家。

民国时期,苏州天平山的轿夫一度都是清一色的女性。她们兜揽生意时常说的一句话是:“太太,你现在不坐,到时候你要是从山上坐轿子下来,我是要把你骂出山门的。”

1936年春天,徐悲鸿南下广西。6月,蒋碧微决意去南宁把徐劝回南京。她从上海乘船,经香港到广州,再从三水坐轮船经梧州到南宁。从梧州到南宁的船是一艘只有一间舱房的小火轮,舱内两边有六张上下床,蒋碧微上船后发现,12个旅客中,除她之外,都是男的。蒋碧微后来回忆:“这一段航程,足足要走三天。当时正是南国酷热难耐的天气,三天里我既不能沐浴,又无法更衣,狼狈困窘可想。住在我上铺的那位先生,有一双黑茸茸的毛腿,清早醒来,一眼望见两条毛腿高高悬在上铺床沿,总使我觉得厌恶万分,浑身都不自在。”

1933年6月18日上午8点,中央研究院总干事杨杏佛和儿子杨小佛登车出门,轿车刚开出中央研究院大门,四个早已埋伏多时的特务便一起冲出,拔枪围着汽车乱射。司机负伤后破门而出,杨杏佛爱子心切,并没逃离,而是用身体挡住儿子,饮弹身亡。

《申报》老板史量才的遭遇与杨杏佛相近。1934年10月。史量才去杭州休养,11月13日午后,乘汽车沿沪杭公路回上海,同车还有史的妻子、儿子、侄女等,加司机一共六人。当天下午3点左右,汽车行至海宁附近的翁家埠时,突然被一辆汽车挡住去路,车上跳下数名匪徒,持枪先将司机打死,史量才等见状纷纷下车逃命,被匪徒追击。史原本已逃入一个茅屋,从后门再逃时,因不认路,避于一个干涸的小池塘里,被追来的匪徒发现,一弹穿其两耳,史当场毙命。其子则得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