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棠:岭南撑起一片天(第3/5页)

陈济棠很严厉地睁着两眼,大声说:“你们都是忘本!难道我们五千年的老祖宗都不知道做人吗?”

胡适说:“五千年的老祖宗,当然也有知道做人的。但就绝大多数的老祖宗说来,他们在许多方面实在够不上做我们‘做人’的榜样。举一个很浅的例子来说罢。女人裹小足,裹到骨头折断,这是全世界的野蛮民族都没有的残酷风俗。然而我们的老祖宗居然行了一千多年。大圣大贤,两位程夫子都没有抗议过。这难道是做人的好榜样?”

陈济棠似乎很生气,但也不能反驳胡适。他只能骂现存中国的教育,说“都是亡国的教育”;他又说,现在中国人学的科学,都是皮毛,都没有“本”,所以都学不到人家的科学精神,所以都不能创造。胡适听后,忍不住告诉他:他实在不知道中国这20年中的科学工作。现在中国的科学家也有能做有价值的贡献的了,并且这些第一流的科学家又都有很高明的道德。

谈到读经的问题,胡适说他并不反对古经典的研究,但不赞成一班不懂得古书的人假借经典来做复古运动。所以他打算在中山大学讲讲“怎样读经”,和年轻人谈谈研究古经典的方法。这时,陈济棠回过头去望着陈达材,脸上做出一种很难看的狞笑。

既然不能演讲,胡适只好游览了黄花岗、观音山、鱼珠炮台、六榕寺、镇海楼、中山纪念堂和纪念碑,还游览了已作为第一中学的广雅书院旧址。胡适盛赞康奈尔大学校友吕彦直设计的中山纪念堂,认为“图案简单而雄浑,为彦直生平最成功的建筑,远胜于中山陵的图案”。

在路上,胡适对友人说:“广州的武人政客未免太笨了,我若在广州演讲,大家也许来看热闹,也许来看看胡适是个什么样子;我说的话,他们也许可以懂得五六成;人看见了,话听完了,大家散了,也就完了。演讲的影响不过如此。可我不演讲,影响反大得多了。因为广州的少年人都不能不想想为什么胡适之在广州不讲演。我的最大辩才至多能使他们想想一两个问题,我不演讲却可以让他们想到无数的问题,陈伯南不是替胡适之宣传他的‘不言之教’了?”

胡适在广州玩了两天半,1月11日下午,乘坐西南航空公司“长庚”机离开广州,飞往广西梧州。

荒诞迷信

陈济棠一生笃信阴阳命相、堪舆卜算之术,并以之为行为准绳,因此产生许多荒唐滑稽的笑话。

陈济棠的迷信荒诞有家学渊源。他发迹前就受母亲、两个哥哥以及妻子的影响,已很迷信。长兄陈济华,有残疾,从术士法师学医卜星相之学,颇有心得。陈济棠曾在他开设的私塾中读书,耳濡目染,幼年即迷信。五哥陈济湘(又名陈维周),精通算卦之道,是家乡防城县有名的术士,陈济棠对他言听计从。妻子莫秀英更是以她肚脐上的“砂痣”,与陈济棠的“砂掌”相配,而看中当时只是一个连长的陈济棠。

陈济棠既好风水,一时间广东形成“看风水热”。著名术士翁半玄,到广东防城县八宝顶(陈济棠故乡)看风水后说:“陈家这口风水在葬后100年,发出广东第一人,陈老总有今日地位,正是这风水的缘故。”这话传到陈济棠那里,他重赏翁半玄,并聘翁为“大术士”。翁半玄为陈济棠看相,说他是“九五之尊”的面相,行动甚似“狮毑形”。又说,八宝顶的陈家祖坟,只能发出广东第一人,如要大发,必须另找福地。于是陈济棠命翁半玄,遍访广东名山大川,寻找“福地”。

这时另一位看风水的术士温香远,在广西花县芙蓉嶂查访洪秀全的祖坟,遍找不着,只有温姓墓地。问到一位老人,老人说温姓墓地即为洪家祖坟。当年洪秀全兵败,洪族担心“灭九族,掘祖坟”,特将洪姓改为“温”,隐名改姓居于此。温香远看了风水,认为洪姓祖坟葬高了,故在洪氏祖坟周围另选一穴,雇石匠把岩石削平,铺上草皮。翌年春天,草色青青,整个墓穴十分美观,好似在“活龙口”上。他又把当地古老相传的风水歌谣广为宣传。此事被翁半玄得知,立即赶来花县,并怂恿陈济棠买下这块宝地。陈信以为真,花了3万元向温香远买下,又拨巨款营造阴宅。

1936年6月1日,陈济棠联合广西的李宗仁、白崇禧发动以抗日反蒋为由的“两广事变”,其个人动机竟与相面不无关系。蒋介石在1934年3月,对江西苏区第四次“围剿”失败。回到南京后,他决定抽调陈济棠的粤军从南路围攻红军,电令陈济棠派代表到南京商谈。陈济棠派了他的五哥陈维周,想借机看一看蒋介石的“相”。陈维周相了蒋的“面”,随后又跑到浙江奉化溪口看了蒋家祖坟的风水。回到广州后,他对陈济棠说,老蒋断难过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这一关,他非死即伤,如我们积聚力量,整军经武,举兵北上,可获全功,到时就能统一天下。陈济棠居然深信不疑,决定举兵反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