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4/4页)

他几次想提出现行告退,都被桓晔一个眼神给瞪得闭口不言。

前年升舍考核,桓允占了榜单的末名通过了考试。在内舍插科打诨一年,桓晔就做主让他从太学退了出来,日日跟在他身边学习如何处理政事。眼下变法革新进行到紧要时期,嘉元帝有意给桓允安排个差事磨练磨练,可见他万事不上心的模样,又见眼下整个殿内的重臣就只有桓允一人在走神,立时气不打一处来,直觉得碍眼,便打发了他出去。

此举正合桓允心意,得了父皇的准,便是在阿兄眼神压迫下,他也满心欢喜的跑出勤政殿,唤了宝禄给他备车出发去侍郎府。

“殿下这就走了?”李寻白看一眼殿内,仍是热火朝天之势,怎的九殿下反而提前出来了?

“父皇看我不顺眼了。”桓允心情极好的不以为意道,“回见,李公公。”

“殿下慢走。”

马车从宫门驶出,径直向着浣花巷去。

浣花巷之所以唤作“浣花”,言说是千年前汴梁尚未修建城郭,此处有涓涓溪流,每到春季便溪水涣涣。附近村落的爱美的女子每行至此,便对着清透见底的溪水梳妆打扮,搁置在一旁花篮里的鲜花被溪水浸湿,花瓣随着水流飘远。时日一长,这溪水仿佛都散发着花朵的清香,最是怡人。

传说真实与否,已不可考,然而如今的浣花巷却是四时都有不同的鲜花盛景。

近日蔷薇正是开得绚烂之时,藤蔓从墙内爬至墙外,又低垂下来,形成天然的鲜花帷幔。

“殿下。”

桓允虽不至于对花香有敏症,只保不齐这些味道会引起身子旁的不适,为免意外,宝禄呈给他一块绢帕用来遮掩口鼻。

桓允低眸看了一眼后推开,“不用。”

马车行至侍郎府在距离数十步之遥时,有哒哒的马蹄声从巷子的另一个方向传来。

那骑马之人比桓允先一步到侍郎府大门前。

只见约莫十八、九岁,穿窄袖劲装的少年郎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手里提着包装精美的盒子几步跨上门前石梯就要入门拜访。

只叶家的门房得了主家的吩咐,轻易不让人进去。是以这少年人终是悻悻退开来,离开之时还是一步三回头很是不舍的模样。

桓允见之,心头一股闷火升起,气道:“这家伙又是谁?!”

宝禄暗觑一眼自己隐隐有火冒三丈之势的殿下,小声道:“奴婢隐约记得这是定北大将军府上的四公子。”

桓允深吸一口气,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动怒,可语气却也不见得有多好,“让人把他弄走!再不准出现在阿不面前!”

“是。”宝禄偷偷的抹了一把额角的汗道。

桓允在叶家向来是如入无人之境,路过的侍女家仆见其怒气冲冲,皆纷纷避之不及。进到不辞院,绿萝在做绣活,流月则在一旁看着,两人见他过来,起身行礼,“殿下万福。”

“阿不在何处?”

绿萝指指书房,“姑娘在写字呢。”

桓允依言过去。

屋后有两株百年银杏,正对着书房另一侧墙面上的格窗。眼下银杏叶还未染黄,可也有那心急的从树枝顶端飘下来,飘进了屋子里。

叶微雨伏案小憩,背后有风吹进来也不曾察觉,倒是那风调皮得很,不仅翻乱了桌案上的书册,还吹落一地的纸张。

已经是碧玉之年的姑娘了,眉目清阔,琼鼻樱唇,出落得如清荷宛宛,挺直玉立。

初见之时,桓允便亲近叶微雨多是因了她长得粉雕玉琢之故,也知晓她长大之后是何等惊为天人的风姿,可不想她四月里才过了十七岁的生辰,这小半年来,陆陆续续前来侍郎府说亲的人在不知凡几。先时桓允也只是听旁人说起,加之他少有时候能出宫,因而就未见过那些提亲的人家,所以也未放在心上。

今日不巧偏生遇上了,可不得好生气闷一番,阿不长得这般招人,可愁煞人!

本想着借此对她说道说道,以免来往想看的郎君多了,保不齐谁就入了她的眼。可眼下见她不知世事,睡得安稳的模样,桓允的心忽地就变得如汤圆一般,浑身肉嘟嘟的一平躺下来,仿佛就软成了一滩水一般。

叶微雨侧脸枕在手臂上,面向着桓允的方向。

他盯着她的殷殷红唇,不自觉凑了过去。

许是温热的呼吸喷在叶微雨的脸上让她有了痒意,她睫毛颤了颤,就睁开一双夺人的美目,她声音微哑,吐气如兰,“你想作甚?”

作者有话要说:碧玉年华其实是十六岁来着,为了比喻就用在了十七岁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