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蟒记(第3/8页)

何钊看看她那娇小纤弱的身姿,皱着眉头问张秘书:“队伍刚刚出发,捕蟒尚须时日,怎么就派来个记者?”

张秘书当着大家的面打哈哈,说:“你们此行非同凡响,不派个随军记者,凯旋之日,谁来给你们写文章?”

“要写文章,等捕捉到巨蟒之后,再来采访也不迟呀。这一去山高水险,巨兽凶猛,带上这么一个娇小瘦弱的女同志……”

张秘书连忙把他拉到一旁,悄声说:“你可别小看了这位女记者,她的父亲是市革委的委员,她本人也是市革委写作班子的成员,市革会负责人的亲信。这一路之上,你不但要照顾好她,就是遇事也要多与她商量,尊重她的意见。”

话说到这个分上,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何钊只有接受既成事实,让她与队员们一起登上列车。

直到列车开出上海、奔驰在浙北平原之上时,何钊才得空坐下,与女记者进行初次交谈。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女记者忽然启齿一笑,直爽地说:“何队长,其实我们以前见过面。”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何钊说。

“你当然不会记得。那年我才十三岁。你到我们学校来演讲,我还上台为你献了花呢。”女记者说。

不错!他想起来了。那还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一次,他接受一所学校的邀请,去参加他们的少先队活动,为孩子们讲述他们局里几位民警与敌斗争的英雄事迹。演讲完后,一个女孩走上台来献给了他一大捧鲜花,这个镜头被他们的辅导员拍下来了。照片洗出来之后,送了一张给他,并向他介绍说:那女孩是他们学校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少先队的大队长……

事隔多年,没想到眼前这位飒爽英姿的女记者,就是当年向自己献花的小女孩。他不觉惊喜地说:“原来你就是那位小姑娘!真是太巧了。”

“其实,一点也不巧,这次任务是我争取来的。”女记者说。停了停又说:“何队长,希望你还把我当作一名小学生,多多指教!”

“不,不!你现在已经是市革委写作班子里的一支笔,红色理论家,应该是我向你学习。”

“队长取笑了。我算什么理论家?不错,由于家父的关系,我也进入了市革委写作班子,但我在那里面只不过是一个专为他人收集查找资料、抄抄写写的小角色。”

“于是,你便争取到这个可以独当一面、能做出成绩的机会。”

“不排除这种想法。但更主要的还是想换换环境,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怕在那种机关里待久了,会染上职业病。”她坦率地说。

“什么职业病?”何钊问。

女记者莞尔一笑,俏皮地说:“这个嘛,不能告诉你。”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报的刘南阳教授忽然放下报纸,插嘴说:“让我来猜猜看:该不会是红眼病吧?”

“你怎么知道?”

“成天睁大眼睛,翻书看报查资料,从中收集弹药去攻击别人,又怎么能不患上红眼病呢?”教授说。

“嘘——”何钊连忙做手势阻止教授说下去。

“教授,您真逗!”

谁知这位女记者毫不在意,反而哈哈笑个不停。

巨蟒出现之处,是位于鄱阳湖口东岸的一个名叫赵村的小村子。这里一面临湖,有着大片肥沃的良田,田里稻浪滚滚,与鄱阳湖的千顷碧波连成一片,一面傍山,千峰叠嶂,苍翠蓊郁,是个风景优美、物产丰富的鱼米之乡。

当地政府派来协助745队的,是湖口县文化局的一位名叫程志文的干部。程志文是被抽调参加“批林批孔”这一中心工作的驻队干部。发现巨蟒的那一天,他恰好在赵村,还是他第一个向上级领导部门汇报这一重大发现的呢。

那是半个月以前的一个黄昏。

夕阳西下,满天彩霞。那瑰丽的霞光将鄱阳湖面的千顷碧波、湖岸的万亩稻田,映照得一片艳红,格外妖娆。

一群鸭子从稻田里钻出来,登上湖畔小路,嘎嘎叫着,你拥我挤,摇摇摆摆地向前走去。鸭群的后面跟着公社的牧鸭人赵老倌。赵老倌年近五旬,身体健康,头脑灵活。他手拿一支竹竿,一边赶鸭,一边走腔走调地哼着一支语录歌,显得相当悠闲自在、自得其乐。

“啊——”

赵老倌走着走着,蓦地止步,发出一声惊骇的喊叫,猝然倒地。

人们闻声赶去,见老人躺在路边,早已晕了过去。大家连忙七手八脚把他抬到一处树荫下,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十滴水,进行抢救。

过了好一会儿,赵老倌才喉咙里咕噜一声,醒了过来。他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蛇……一条禾桶粗的大蛇!”

人们往老人指点的稻田看去,果然见那田里的稻禾被压倒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