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〇三分(第3/6页)

特工和警官漫步在火线以外的树丛中。波特打了个电话,告诉托比自己在哪里,要求他将来自汉迪的任何电话都立即转给他。

“你说,查理,首席检察官助理到哪儿去了?”

巴德环视四周。“我想他回旅馆了。”

波特摇摇头。“马克斯想让汉迪得到直升机。地方警察告诉我要让汉迪死。联邦指挥可能半小时后到达——因此我们要直接得到主管者的命令还得有一段时间。注意我的话,查理,有人编写了一些我的材料,把我写成了一个恶棍。”

“您?”巴德问,带着难以名状的忧郁,“您将成为一个英雄。”

“哦,英雄不是靠机会。先生,武器可以做广告,而言语不能。”

“那种想象性地吸烟是怎么回事?”

“我妻子死于癌症后我戒烟了。”

“肺癌?我叔叔也死于肺癌。”

“不,胰腺癌。”

不幸的是,波特为了妻子的康复而违背了与谈判对手的约定。即使这样,波特也不再吸烟了。

“因此您就想象自己吸烟?”

波特点点头。“而且当我失眠时,我想象自己吃安眠药。”

“当您——您是说——沮丧时想象自己快乐?”

亚瑟·波特已经发现,在这方面鲜有成效。

巴德可能想问一些由于前一小时的恐惧而产生的问题,暂时忘却了忧伤,说:“您不爱抽什么牌子的香烟?”

“骆驼牌,没有过滤嘴的。”

“嗨,为什么不喜欢呢?”他的脸色变了,但看上去依旧悲哀,“我从不吸烟。或许我应该让自己想象一下杰克·丹尼尔这个牌子。”

“当你想的时候,有一种替代品。”亚瑟·波特使劲地吸了一口假烟。他们站在梓树花和奥塞奇橘树丛中,波特低头看见了货车轮子深深的印迹,他问了巴德一些相关的事。

“那些吗?真正的圣菲小路【注】。”

【注】:圣菲小路(Santa Fe Trail),十九世纪连接北美西南部与密苏里的交通要道。

“那些是原始的车辙印?”波特惊讶地问。

“人们管它叫低湿地。正好在这儿转向西部。”

波特,这个谱系专家,踢着深深的陷进泥土中的石头状的车辙印,很想知道这是否是梅勒妮的外曾曾祖父埃伯·施内德,于一八六八年跟着他守寡的母亲从俄亥俄州迁徙到内华达州时,那辆载着熟睡婴儿的马车留下的印迹。

巴德向屠宰厂点点头。“形成这道车印的原因是奇泽姆牛车道。它纵贯南北,也正好经过这里。从圣安东尼奥到阿比林——那是我们的阿比林,在堪萨斯州。人们驱赶着长角牛来到这里,卖掉,屠杀,供应威奇托市场。”

“还有一个问题。”波特过了一会儿说。

“我不太精通州历史。我就知道这么多。”

“很多时候,查理,我惊讶你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忧郁不安。”

巴德顿时对脚下的沼泽地失去兴趣。“哦,我想知道您到底要和我谈什么。”

“四十分钟后,我要说服汉迪不要杀另一个女孩儿。我没有想好,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怎么看他?”

“我?”

“当然。”

“哦,我不知道。”

“这种事我们从不知道。给我一个有根据的猜测。你知道他的简历,也和安吉谈过,她是个非同寻常的女人,对吧?”

“说起这事,亚瑟,情况是,我是个已婚男人。她跟我谈了很多。我多次提到梅格,而她好像根本没在意。”

“把它当作恭维吧,查理。你控制着局面。”

“可以说是控制。”他回头看着货车房,但是没看到那个黑头发特工在哪里。

波特笑了。“因此现在,给我一些想法。”

巴德摆弄着手指,或许以为自己真的端着威士忌酒杯。波特近几年正像他这样想象着抽烟——不是真的做一件事,不是哑剧,只是想象。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冥想方式。

“我在想,”巴德慢慢地说,“汉迪有某种计划。”

“为什么?”

“有些安吉说过了。他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他不是个疯狂的杀手。”

“你认为是什么计划?”

“说不准。某种他想用智慧胜过我们的计划。”

巴德的手又放在后面的衣袋里。这个男人就像他十五岁时第一次参加学校舞会那样紧张,波特这样想。

“你为什么这样说?”

“我还没有确切把握,只是一种感觉。或许因为他这种假仁假义的态度。他不尊重我们,每次他同我们谈话,我听到的都是蔑视,您知道。就好像他知道一切,而我们却一无所知。”

这是真的。波特自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没有绝望,没有恳求,没有紧张不安的嘲弄,没有虚假的挑战,你从人质劫持者那里听到的所有信息都是明显的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