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四十分(第3/6页)

但汉迪只是说:“给我讲个打仗的故事,阿特。”

安吉又一次皱眉,波特没有理会她。“啊,大约十五年前,我在华盛顿西德大使馆参加了一次障碍战。谈判了将近十八个小时。”他笑了,“我派人来来回回地从图书馆借来关于政治哲学方面的书籍。黑格尔,康德,尼采……最后我不得不派人去取来了《克利夫笔记》【注】。我在一辆没有标记的车后安营扎寨,通过投掷电话跟一个疯子交谈,他觉得自己是希特勒,给我听最新版的《我的奋斗》,在整个过程中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谈什么。”

【注】:《克利夫笔记》(Cliff Notes),是把许多美国指定阅读书籍的摘要、重点、出题方向等编辑成小册子,方便临时抱佛脚用。

事实上,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声称自己是希特勒,但是波特感到有一种夸张的冲动,他要让汉迪产生兴趣。

“听上去像是一场他妈的喜剧。”

“他很有趣,他的AK-47还是相当清醒的,我不得不说。”

“你是心理医生?”

“不是,只是一个爱说话的家伙。”

“你一定有一个相当好的本我。”

“本我?”

“当然。你必须听像我这样的人说:‘你这个卑鄙下流的东西,有机会我会杀了你。’然后依然问他是否喜欢健怡可乐或者吃汉堡时来一杯冰茶。”

“你喝茶时要加点儿柠檬吗,洛?”

“哈,你总是这么做吗?”

“是啊,我也是这样教别人的。先是在阿拉巴马州福特·麦克莱兰军事警察学校,然后在匡提科特殊行动局和调查小组的人质和路障训练学校任校长。”

亨利·勒波非常恼怒地看着他,这位情报官还从来没有听过他的伙伴泄露这么多的个人信息。

汉迪低沉的声音慢慢地说:“跟我说点儿什么,阿特。你曾做过坏事吗?”

“坏事?”

“真正的坏事。”

“我想我做过。”

“你是有意做的吗?”

“有意?”

“你没听清吗?”现在有些恼怒了。太多的重复会使人质劫持者产生对抗。

“哦,我想我做的事情不是那么有意的。一件坏事是我没有在我妻子身上花太多的时间。然后她死了,死得相当快,正如我对你说的,我意识到我有好多话没有对她说。”

“混账,”汉迪嘲讽地吐出一一句话,“那不算坏事。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波特听了觉得很受伤,他想大声呼喊:“我做过,我确实感到我做过坏事,相当坏。”

汉迪继续说:“我是说杀掉某人,毁掉某人的生活,留下寡妇或鳏夫,留下无依无靠的孩子,诸如此类的坏事。”

“我从没杀过人,洛,没有直接杀过。”

托比正看着他。安吉写了个纸条:你泄露得太多了,亚瑟。

他不理他们,擦了一下前额的汗,眼睛一直盯着屠宰厂的外面。“但是人们因我而死。粗心大意,失误,有时是故意的。你和我,洛,我们俩在同样的事情上犯过错。”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使自己被理解,“但是你知道——”

“不要跳过这件该死的事,阿特。告诉我如果他们打扰你,你会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

“你说的那些死人是怎么回事?”

要把握他的脉搏,波特告诉自己。他在想什么呢?

我一点儿也看不透,他了解谁呢?

“喂,阿特,继续说呀,他们是谁?你没有救出来的人质?你不该派的警察?”

“是的,就是他们。”

而且也有劫持者。尽管他没有说这些。奥斯特拉,他本能地想到她,看到她漂亮的脸庞,闷闷不乐,透着几分阴险,黑色的眉毛,丰满的嘴唇。他的奥斯特拉。

“这些事一直困扰着你,是吗?”

“困扰我?当然。”棒槌 学堂·出 品

“妈的,”汉迪听上去在冷笑,波特再一次感到刺痛,“听着,阿特,你验证了我的观点。你从没做过任何坏事,你和我,我们都知道。就拿今天下午在凯迪拉克里的那些人来说吧,我杀的那对夫妇,顺便告诉你,他们分别叫鲁思和汉克,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了他们?”

“为什么,洛?”

“同样的理由我会用在这个小女孩儿身上——香农——她在窗口站着,一两分钟后,我会打中她的后脑勺。”

即使冷静的亨利·勒波也激动了,法兰西斯·怀廷漂亮的双手捂住了脸。

“为什么要这样?”波特冷静地问。

“因为我没有得到我应得的!纯粹而简单。今天下午,在野地里,他们撞了我的车,从正面撞上的。我要他们的车,他们却想跑。”

波特读过堪萨斯州警局的报告,好像是汉迪的车闯了红灯,被凯迪拉克撞上了,当时凯迪拉克正往右行。波特没有提这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