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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嘛,”她点点头,绕着萨拉端详了几圈,“模样很漂亮。不过当然啦,她这头发得处理一下。”

“非得处理不可吗?”萨拉一脸警觉。

“宝贝儿,你现在只是装个样子而已,可是那些真靠干这个吃饭的女人呢,总是得先拾掇得像模像样的。她们就是靠取悦男人赚钱的,那就得把自己的那点本钱发挥到极致。相信我吧,我知道对你来说什么是最合适的。”

她挽过萨拉的手臂,领着她出去了。门一关上,玛尔提诺就说:“估计过会儿再见到她的时候,我们就认不出来了。”

“那当然,”门罗说,“话说,我早就该想到应该这么做了。”

刚到傍晚,加拉格尔的小屋里就响起了电话铃声。他恰好就在厨房,正坐在桌旁盘点着农庄的收成。于是他立刻接起电话。

“将军吗,我是萨瓦里。记得我们讨论的那件事吗?”

“讲。”

“我在格兰佛的联系人跟他们的总部联系上了。最晚周四就会有人去找你,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办。”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

电话挂掉了。加拉格尔坐着思忖了片刻,便穿起灯芯绒旧外套,朝德维勒公馆走去。他在厨房里看见了正在准备晚饭的海伦,维贝尔太太也在一块儿。维贝尔老太太并不在公馆里住,而是跟外甥女和小女儿一起,住在只隔一条路的小农舍里。她是孀妇,六十五岁,一副热心肠,对海伦忠心耿耿。

她擦了擦手,从门后摘下了大衣。“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走啦,德维勒太太。”

“明天见。”海伦对她说。

她带上门离开了。加拉格尔说道:“她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吧?”

“没有,而且我打算保持现状,不告诉她。这是为她好,也是为大家好。”

“刚才萨瓦里给我打电话了。他们跟伦敦联系上了。周四会有人来找我们。”

她猛地转过身来:“你确定吗?”

“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上校怎么样了?”

“还在发烧。今天下午乔治来看过他。看起来,他对情况还算满意。他正试着给他用那个叫青霉素的东西。”

“萨瓦里这么快就给我回信,我还挺意外的。他们今天下午肯定是又出动了吧。”

“确实出动了,”她说,“还是用雾当掩护。就在不到一小时之前,大部分军官都回来了。”

“大部分是什么意思?”

“死了两个。波伦,还有温德尔。两艘船被暴风雨给掀了。”

这时,有人推开那扇绿色粗呢料子包裹着的门,从餐厅走了进来。是圭多・奥里西尼。他穿着他最漂亮的一身制服,因为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潮乎乎的,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他戴着意大利金质勇气勋章,这种勋章没颁发过多少,跟英国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地位相当。此外,他还在左胸口佩戴了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

加拉格尔用英语说道:“你还活着啊?听说挺可怕的啊。”

“我已经算不错啦,”圭多对他说,“现在他们全都坐一块儿沉痛哀悼呢。”他把挎包摘下,放在桌子上,“十二瓶桑塞尔白葡萄酒,从格兰佛搞来的。”

“不赖嘛,小伙子。”她说。

“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你不觉得我今晚的打扮很潇洒吗?”

“凑合。”他老是学她的腔调,这点她知道。“靠边站,我要洗盘子啦。”

圭多慢吞吞地打开上菜的小门,刚走到餐厅,他又对加拉格尔悄悄说道:“肖恩,来来,快看。”

餐厅的护墙板是橡木的,全是庄重的深色调。餐厅正中有条长长的橡木桌,能坐二十五个人。屋子里这会儿只有八个人,都是海军军官,分坐在不同的位置上。每个缺了人的位置前都有一只碟子,上面插了一支点燃的蜡烛。这样的蜡烛共有六支,代表了这次行动中死去的六个人。这样的气氛,跟葬礼无二。

“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搞得跟莎士比亚的悲剧似的,”奥里西尼说,“腻歪透了。要不是海伦做菜,我就去别的地方了。有天晚上,我在圣奥宾湾发现了一家黑市餐馆,真是棒极了。你根本想象不出来他们的菜好成什么样,而且还不用食品券。”

“那倒真有点意思,”加拉格尔说,“接着讲讲。”

胖太太穆恩一边带着她的两个助手给萨拉弄头发,一边絮絮叨叨:“我去过的地方可多啦,什么德纳姆[16]啊、埃尔斯特里啊、派恩伍德啊;玛格丽特・洛克伍德和詹姆斯・梅森的妆全是我化的。噢,我还跟科沃德先生一起工作过。现在他可真是大红大紫了啊。”

萨拉从烫发机里钻出来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黑色头发如今变成一头波浪般的金发,紧紧地贴在鬓角两侧。现在,穆恩太太开始为她化妆了。要忍住痛,把多余的眉毛一点点拔除,再画成两条细细的柳叶弯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