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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他虚弱无力地伸出手,想要把钱包抢回来,“还给我。”

海伦走进来,坐到沙发上,把手放在他的额头。“没事的,躺着别动就好。你发烧了。记得我是谁吧,海伦・德维勒,记得吧?”

他缓缓点了点头:“海滩上那个女人。”

“这是我的朋友,肖恩・加拉格尔将军。”

“我刚才就是翻了翻他的材料。”加拉格尔对她说,“他的身份牌有点潮了,我去晾干一下。”

她对凯尔索说:“你还记得你现在在哪儿吗?”

“泽西,”他强作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别担心,我还没神志不清到那个地步。如果集中精神的话,我还是能思考的。”

“好吧。那么听我说,”肖恩・加拉格尔说,“你的腿的确是非常糟糕。你得去医院,还得找个好大夫。”

凯尔索摇头道:“绝对不行。之前我就跟这位女士说了,我绝对不能让德国人碰上。落在他们手里,不如一枪打死我。”

“为什么?”肖恩・加拉格尔直截了当地问道。

“她叫你将军,你真是将军吗?”

“我在爱尔兰军队服过役。最后一次战争里,我跟英国人一起打仗。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数。”

“应该算吧。”

“那就好。你是什么部队的?”

“工程兵——确切地讲,是突击工程部队。我们给抢滩登陆做指引。”

肖恩・加拉格尔完全明白了。“是要反攻了对吧?”

凯尔索点点头。“快了。”

“明白了,这我们都知道。”加拉格尔说。

“这倒是。问题是,我知道登陆的时间和地点。要是德国人从我嘴里把这些逼出来.那会怎么样,你能想象吗?他们的部队会全都集结过去守株待兔。我们就根本没法在海滩上登陆啦。”

他无比焦虑,额头上全是汗。海伦安慰着他,让他平静下来。“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乔治・哈密尔顿往这边来了吗?”加拉格尔问道。

“他出去了。我给他的管家留了个口信,说让他尽快联系你。我说你把腿给砍破了,估计得缝个一两针。”

“哈密尔顿是谁?”凯尔索问道。

“是个医生,”海伦说,“也是我们的好朋友,他很快就来给你看腿。”

凯尔索又烧起来了,筛糠似的抖。“眼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你们得想想。你们得联系上抵抗军的人,告诉他们,尽快用无线电跟伦敦的情报部门取得联系,告诉他们我在这里。伦敦那边必须想办法把我救出去。”

“但是泽西没有抵抗军,”海伦说,“我是说,的确有一大堆人不怕被占领,他们想办法让敌人的日子不好过,但是如果你指的是像法国抵抗组织那样的队伍,我们这里没有。”

凯尔索大吃一惊。加拉格尔说:“整个岛只有十英里长、五英里宽,居民也就四万五千人左右。还有个规模不大的集市,就这些。你觉得抵抗运动能在这里支持多久?没有能躲进去的山,没有能隐蔽的地方。说实话,根本就是无路可去。”

凯尔索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是说,没有抵抗组织,也没有无线电?”

“根本没有能跟伦敦联系上的渠道。”加拉格尔对他说。

“那法国那边呢?”凯尔索绝望地问道,“格兰佛,或者圣马洛。走水路的话只有几个小时而已,对不对?那些地方肯定有法国抵抗组织的据点。”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海伦对加拉格尔说:“萨瓦里知道在格兰佛可以找谁。他知道那些人在哪儿,你也是。”

“对。”

“我从海滩过来的时候,圭多正好刚要走。”她说,“他跟我说,今天下午他们要去格兰佛,趁着大雾行动。”她瞄了一眼手表,“不到中午不会有潮。你可以开车。可以送几袋土豆到圣赫利尔的部队后勤站和集市去。”

“好吧,你说服我了,”加拉格尔说,“但是按我对萨瓦里的了解,他可不愿意管这类事情,他一向不愿意捎口信。那样的话,就得把事情写下来,风险可就大了。”

“我们没的选,肖恩。”她回答得很简略。

“是啊,我觉得也是。”加拉格尔笑了,“就算我卖英国一个人情吧。在这儿照顾好我们的朋友吧。我尽快回来。”

他走到门口时,她叫道:“肖恩?”

他转过身:“什么?”

“别忘了,车是靠右侧通行的。”

这是一个老段子了,但并不失实。德国人占领泽西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行车方向从左侧通行改成右侧通行。这如今都四年了,加拉格尔还是适应不了。倒不是说他总开车。他们只有一辆老款的福特厢式小货车,就连这个,也是德国人考虑到德维勒的农场提供了大量粮食,所以特批给他们的。汽油配给少得可怜,只够每周用个两三次。为了省油,加拉格尔下坡的时候都会关掉发动机。不过,如果你能找对人,黑市上总会有点汽油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