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模仿犯(第3/18页)

“奇怪在哪儿呢?”

“也不能说很奇怪,只是我的直觉。如果真的是一个要自杀的人,为何准备好了酒来等待自己的丈夫?”

“所以嘛,直觉是不可靠的,找人拿杯子去验一下指纹和唇印。”

“我也已经让人在楼上给段义做了酒精测试。”

“很好,高德,我感觉我们的合作将会非常高效,你总能比我想得更多,对我的思路是个很好的补充。走吧,我们上楼见一下应该还沉浸在丧妻之痛的这位男主人,但愿他能给这瓶酒和这两个杯子一些合理的解释。”

2

画家陈大同喜欢背着画板,在这个公园里散步。

南禺区就这一个公园,因此来光顾的人还不少。陈大同平时喜欢找一张长凳,坐下来欣赏每个人脸上幸福的表情,然后描绘在画纸上。

今天不是周末,加上天色突然变黑,公园里几乎只剩下工作人员。正当陈大同认为今天或许没有什么创作收获时,咖啡馆前坐着的一个少女引起了他的注意。少女的五官相当精致,但这不是吸引陈大同的地方。陈大同注意到她的脸。他这么长时间在公园观察游人以来,第一次看见如此冷漠的一张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欢喜、没有憎恶,甚至没有麻木。

陈大同心里惊呼:这分明是一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雕像。

于是他悄悄走了过去。那少女正在拿着手机通话。

“好的,那就请你这么做吧,妈妈。”

这是少女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然后,她扭过头来盯着早已走到她身旁的陈大同,说:“你是画家?帮我画一幅,可以吗?”

少女的语气中有着无法拒绝的威严,那种威严与她的年龄和性别完全不相符。陈大同默默地取下画板,找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

就在陈大同下笔之际,他发现少女脸上的曲线变得有些柔和。她就像从舞台上走下来,摘掉了表演时佩戴的面具一样。

哪张脸才是真正的脸呢?

“你叫什么名字?”陈大同一边动笔一边询问。

“阿紫。”少女回答道。

“听起来不像是真名。”

“嗯,其实我的真名叫‘厄里倪厄斯’。”

“啊?这个更不像是真名!”

“厄里倪厄斯是司复仇的三女神的总称——阿勒克图、墨纪拉和提希丰,她们是黑夜的女儿,任务是追捕并惩罚那些犯下严重罪行的人。无论罪人在哪里,她们总会跟着他,使他的良心受到痛悔的煎熬。因此,只要世上有罪恶,她们就必然会存在。厄里倪厄斯在希腊语里的意思是‘愤怒的人’……”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懂得这么多!”陈大同赶紧打断这个话题,他越发感觉到少女身上那种独特却又危险的气质。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

还是陈大同出于礼貌,打破了沉默。“素描的好处是不需要在乎天空。像现在,天色那么昏暗,如果是摄影,很难拍出上佳的效果。”

少女拨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慢吞吞地说:“不过我喜欢昏暗的天色,因为那预示暴雨将至。你看过《暴雨将至》这部电影吗?是马其顿的电影……”

“我没看过。”陈大同战战兢兢地回应,拿笔的手有点颤抖。

“暴雨真好,可以冲刷掉一切。”

“冲刷掉一切?比如呢?”陈大同打算问最后一个问题。

“比如,回忆。”少女闭上眼睛,看来也不想继续说话了。

3

“你为什么要约见段义?”冯阳开门见山地问方旭。

“我想跟他谈谈。”方旭回答得也很干脆。

“谈什么?”

“希望他能允许我和他女儿谈恋爱。”

“现在不是恋爱自由吗?稍等,他女儿多大了?”

高德端起笔记本,赶紧告诉冯阳。“段义的女儿,段婉婷,今年十八岁,”高德又看了一眼本子,“六月生的,已经满十八周岁了。”

“谢谢高德。那么方旭同学,你未来老丈人的态度如何呢?”

“他以前曾跟女儿说,反对她和我谈恋爱,当然,其实他是不想婉婷那么早恋爱而已,跟恋爱对象没有太大关系。这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他对我的印象还不错,而且婉婷也考上大学了——跟我同一所大学。”

“我挺好奇的是,你是一个大二的学生,马上就要升大三,而婉婷只是个高三学生,刚参加完高考,九月才开始她的大学生涯。你们俩怎么会走到一起了呢?难道你们很早以前就认识吗?”

这个问题让方旭有些窘迫,他赶紧解释:“我们以前不认识,我跟婉婷是前几个月在推介会上认识的。”

所谓推介会,是各高校在考生们填报志愿前开的宣传会,无非是展示自身实力,吸引更多优质生源,会后一般设有定点的咨询,有专人解答家长或考生的疑问。“我当时作为学生代表,被学校选为答疑人之一,而婉婷那天刚好一个人来到我的位置咨询情况。她说她留意我们学校很长时间了,一直都以我们学校为奋斗目标,甚至还注册了我们校园BBS的账号,提前感受大学生们的生活。我和她相谈甚欢,她临走时给我留了手机号,于是我们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