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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这样,那这次又是为什么!”脇坂在情感的驱使下,不禁放声喊道,“既然你这么说,为什么现在又非得如此大费周章地逮捕我?”

他话说到一半,便感觉到男子的气息悄悄从背后靠近,在他耳边低语道:

——你杀过人,对吧?

“什……”

他想转头,但旋即被剧痛给拉了回来。

我?杀过人?胡说些什么……

脇坂想否认,但那名老人恐惧的脸庞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

啊!

他倒抽一口气。

我忘了……不,是我努力想要忘掉。

十天前,日军与中国游击部队在这附近的村庄交火。

脇坂不听部队长的劝阻,于战斗结束后奔往现场。他以“要为无法动弹的伤患进行急救”为由,但其实他另有目的。开战的前一夜,前线部队的所有干部齐聚一堂,暗中决定“下次战斗时,就算会冲破东京参谋总部规定的停战分界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得早日将前线部队决定要擅自行动的情报传回莫斯科才行。

脇坂赶往现场,为了给战斗中受伤的日本兵急救四处奔忙,另一方面也不忘找寻“头和四肢皆完好的尸体”。但是以小村庄为舞台展开的那场激战,倒在路旁的中国军人的尸体全都支离破碎,始终找不到可以让脇坂藏信的对象。

得赶在日落前离开才行。

夜幕正逐渐逼近。

焦急的脇坂独自走进一家村民遗弃的仓库里,在那里发现了对象。

本以为无人的仓库角落,有一名年迈的中国老人头上盖着草席,身子蜷缩,不住颤抖。

脇坂正要朗声叫日本兵前来时,突然念头一转。

只有他能用了。

脇坂一面走近那名老人,一面说让他放心,接着……杀了他。

他杀死那名老人,让他穿上军装,并将事先备好的通讯信塞进老人口袋里。然后,他将老人的尸体拖到路面上,在他的脸和手上涂上防腐剂,以及野狗闻了就讨厌的液体。就这样,他安排了一具“头和四肢皆完好的”尸体。之后应该有位奉莫斯科命令、未曾谋面的同志,会从尸体口袋里找出通讯信,送往莫斯科。

脇坂松了口气;另一方面,他极力想忘记自己亲手杀死的那名老人。事实上,他几乎就快忘了。若不是对方刚才提起此事,让他又再度想起的话……

原本那封伪造信的目的,是要让脇坂注意“爆笑队”的存在,进而注意他们表演的题材。

不过,这名男子现在就只关注一件事。

那就是脇坂对杀害老人一事有什么感觉。

脇坂表现出的反应是……

他自认应该没做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准确来说,应该是只有微微皱眉。

这就是问题所在……

“我说过,你的做法太过显眼。”

背后的男子再度与他保持距离,声音中第一次流露出不悦的口吻。

“只要有机会,你应该还会再杀人。这样会造成我们的困扰。你会到处制造很不自然的尸体。”

——杀人?我会再杀人?

脇坂愕然。

不对!我只是……只是为了……

“时间到了。”男子在背后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小野寺部队长就快到这个房间来了。”

为了向东京参谋总部做定时无线电汇报。

他之所以将脇坂的手表调快五分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为了逮捕脇坂,彻底打败他,让他体无完肤,这一切需要时间——不过只需短短的五分钟。

背后伸来一只手,一把将他拉起。让他坐向房内角落一张面朝窗外的椅子。他感觉到在看不见的地方,有把利刃寒光一闪。紧接着,下个瞬间,紧缠他手脚的细绳已经松开。

他想起身,身体却不听使唤。是因为被绑得太紧供血受阻,还是因为手脚被扭成奇怪的角度?搞不好在他不醒人事的时候,关节已经脱臼。

脇坂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外,脚步声从他背后远去。

有人正在开门。

脇坂努力扭转无法动弹的身躯,想转头看个清楚,好不容易眼角余光看到了房门。

看到了打开门,以及正要走出房外的一名男子的侧脸。

藤丸以他专业的艺人眼光,认出那名“不笑的男人”。

陆军二等兵西村久志。

教人不敢相信的是,他左手还用三角巾吊着。他手上的伤,肯定是为了要在医院内举行劳军公演时,能近距离观察脇坂的反应,而朝自己手臂开枪造成的。

在他步出房外的那一刻,脇坂看到西村二等兵那出奇端正的侧脸,与哥哥那悲伤的容貌重叠。

今后无论再怎么搜寻,恐怕都无法证明西村三寺兵曾在前线部队,甚至是在陆军里待过。此事从头到尾,对外的说法都是脇坂禁不住良心谴责,主动自首。而西村二等兵从来就不曾存在过。蝇王的手下从地狱现身,又再度返回地狱,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