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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他们的视线和对球位的判断便知道。但感觉不是那种参加职业比赛的老头,可能只是运动神经发达而已,每个动作都很正确。这是最基本的事情。在技术上耍花样并不可取,理论和运动能力才是真正的实力。这也是耕二喜欢的台球手类型。

耕二走进柜台,擦着玻璃远远地注视他们。那个同来的女人打得不太好。她个子高挑,看上去比由利还要年轻,凌乱的短发有几处挑染成绿色。

“透能来吗?”

由利在柜台那儿双手托腮,喝着柠檬鸡尾酒问道。

“Why

not

?”

耕二说了句英语,悄悄给她一个吻。

设成闹铃的比利·乔的音乐响起,透边听边望着天花板发呆。早晨,百叶窗放下来,能感觉到雨的气息。

枕旁放着凯塞尔的《狮子》,还没有读完,在那儿摊着。诗史说过《狮子》也是她喜欢的书。

对透来说,世界是以诗史为中心构成的。

换下睡衣,走到厨房冲了杯速溶咖啡。他不明白,无法见到诗史的日子为什么还要起床呢。

玄关那儿胡乱丢着深夜归来的母亲的系带皮靴,她几乎从不穿这样中性的鞋子。

透的母亲今年四十八岁。因为很注重修饰外表,有时看不出实际年龄。但喝多了的样子就很嚣张,透觉得那时她与其说是中年大妈,不如说更像中年大叔。

“工作时的阳子很严谨,非常有魅力。”

诗史曾经这样说过。

“她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在我看来,作为日本的职业女性,这是一种非常可贵的美德。”

透觉得母亲很喜欢往外跑。他一边想着,一边烤好面包,在上面涂黄油和蛋黄。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享用早餐的时候,透想起决定报考的学校时,耕二一脸严肃地说教他的情形。

“你选私立大学?为什么?”

当时是夏天,两人正站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里翻杂志。

“一般都想考国立的吧。”

那天,耕二穿着制服衬衫,里面是件黑T恤。他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

“为什么?”

透不擅长对人说教,也不擅长关心别人。

“你的综合评价够了呀,况且你又是和母亲生活的单亲家庭。应该认真地想想。”

“你家不是单亲家庭,你不是也想考国立大学吗?”

透也知道这样的反驳很奇怪。

“我不想让父母花那些无谓的钱。”

耕二说完啪地合上《少年Jump》杂志,走到店外。那是晴朗而炎热的一天。

耕二有时就是这样一本正经。虽然是有钱人的儿子,但总是很传统地为家里人着想。

但说实在的,透觉得总干涉别人是那个家伙的坏毛病。

房间里很安静。透洗了碗,回到自己屋里继续看书。今天有两节课必须去上,但感觉雨会下一整天。母亲当然还没有起床。

红色菲亚特熊猫里的纸巾盒旁,放着一个白色小玩偶。那是耕二刚才在游戏厅得来的。玩偶内装有电池,按一下尾巴下面的按钮,它就会震动起来。

喜美子心情不错,驱车行驶在雨中,沿着护城河边的路前行,一边说着她婆婆的事。

“我和她感情很好。当然有时也会觉得讨厌。昨天一起去逛街,她给我买了一件D&G的衬衫。太漂亮了。”

衬衫好像是绢质,上面印着艳丽的蝴蝶和花卉。喜美子说打算当夏天的外衣穿。

“你刚才说是下午几点的课?”

“两点二十。”耕二回答。

他说了谎。上了三年级,课就很少了。

“那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马上就十二点了。她是把到学校的时间也算进去,计算出来的结果。

“午饭就在路边找家店吧。”耕二建议道,“那样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喜美子两手放在方向盘上。那双手大而瘦削,戴着好几个金戒指,给人一种凌乱的感觉。然后,她把脸凑近耕二。耕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心里却感到愕然:这双手真是既危险又难看。

完事后,耕二拒绝让喜美子把自己送到大学门口,径自坐了地铁。他三点钟约了由利。

如此这般,耕二六点到达联谊的地方,因为疲劳和饥肠辘辘而异常亢奋。在那家店打工时认识的山本,还有透和桥本已经到了,大家挤坐在一起喝啤酒。由利的三个朋友迟到了半个小时。在她们到来之前,由利显得有点担心。

透的情绪这时已经变得糟糕,后悔答应来这儿了。

有张河童脸的山本却充满了期待,有些躁动不安。他穿着肥肥大大的尼龙短裤,不比打工时穿的运动服干净多少。上身穿了一件白色领子的橄榄球衫。

至于桥本,无论在哪儿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由利只见过桥本,因此很期待今天可以见到透。耕二点了两瓶啤酒,让店家先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