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站在书架前,一切都捉摸不透。她翻开书看了几页。全书最后一段话是‘终会拨云见日’。

哪有那么容易。

站了一会儿,寒气侵袭,脑袋如同进行了一场分娩,疼的晕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只觉得戴戒指的那个位置扎进无数的细针,脑袋还在经历分娩的阵痛。

真相将被孕育而出。

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到处都是戾刺,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血印。

庆虞看到祁浣就在荆棘最深处,面朝她,表情寡淡,哭丧队伍里最敬业的人也做不出如此绝望的模样,她道:

“你知不知道年郁当年为了你差点杀了她弟弟,你让她没有家了。庆虞,你不能这样糊里糊涂跟她在一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指尖微微一蜷,听到周围有吵闹声,有哭声,不休的争执。

她出生和死去时才能拥有的待遇。

年郁为什么会杀年隽?又怎么会是为了她?

如果大脑正在经历分娩的话,现在这情况属于难产。随着脉搏的跳动,疼痛加重,察觉有人剥开她的眼睛,一束光照进眼眶。

不行,不行,故事必须倒回去,从头讲起。

《这样爱了》爆火,她签了不少商务,在蒹葭绿苑买了套房,离开家的那一天,她把备用钥匙给赵挽霖,说:“关于庆沅……”

赵挽霖沉着脸。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说。之前已经试过很多次,只要想到那件事一说出来就会让庆沅无家可归,她就开不了口,就这样吧。

她心里知道,她爱这个家每个人。

不论他们怎么看待她。

赵挽霖问她:“真的要搬出去吗?”

她说:“嗯。”

大概能熬好一锅粥的时间,赵挽霖才道:“再留一晚吧,妈妈给你收拾一些东西,如果可以的话,跟你爸好好谈谈。”

她心里清楚,她舍不得这里,即使知道父母各有各的缺点,而且自从高中开始,他们对她并不上心,但要离别时,她仍然觉得应该好好告别,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这一刻想起来的全是此地的好。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庆之远说他跟庆沅谈过她要搬出去的事,但庆沅不以为意。

庆虞没说话。庆沅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搬不出去。就算受过伤害,她对这里仍然无比的眷恋,她骨子里就不是一个痛快的人。

吃完饭后,庆之远跟庆沅打电话一起谈加拿大的学校,说她在学的专业在那个学校排名第一。

插不上话。

庆虞回房,看到祁浣坐在床边。

她甚觉欣慰,至少还有人陪她。

优柔寡断是她的宿命,倘若她能狠下心直接离开,也不至于这样。

跟祁浣说了很久的话,祁浣劝她,“我们一起走,现在就走。”

她同意了,立刻开始收拾东西,跟祁浣一起出门。

不知道庆之远在外面站了多久,在开门的一刹那,他脸上的表情真令人捉摸不透,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脸上有水渍。

她对庆之远说:“我走了,就现在。”

庆之远用一种看鬼怪的眼神看她:“一个人?”

她说:“还有一个朋友。”看向祁浣,祁浣对她笑。

那一天她没能顺利搬进新房子,甚至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连夜送进精神康复中心。

康复中心在郊区,那边还有一家养老院和一个菜市场。

下车时看见被铁网包围的房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所以大喊大叫,挣扎,打了挟持她的保镖。早早在里面等待的医生和护士全部跑出来,有人拿着约束带将她的手臂和双腿捆住。

一个漂亮的女护士喊道:“病人精神错乱,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不能住普通病房。”

庆虞不明白何谓严重的暴力倾向,保镖要把她送进一个全是精神病的地方,她反抗,错了吗?

这层楼的其他房间都是四人间,她住的两人间。

有人给她喂了安眠药,一觉睡醒已经是早晨六点钟,楼道里响起音乐,好像是民族风的曲调。

她的室友是一个身材干枯的中年女人,经过了解后她才知道,这个女人在这里住了八年,住进来那一年她二十五岁,这八年来她战功赫赫,打走了一个连的室友。

庆虞一大早起来就跟她打了一架,好像打掉了她一颗牙。

护士骂骂咧咧的进来时,她还没彻底清醒,直到被打掉一颗牙的女人离开,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换了一个地方生活,蜷缩在角落。

几分钟后护士长带着身强力壮的工作人员进来检查,一连来了五人,她打不过,于是乖乖去吃早餐。

在去往食堂的路上,她一共见了十个病人,五个问她有没有兴趣买一本飞升秘籍,三个问她统领过几个国家,还有一个和她交流怎么生出上帝,最后一个趴在她耳边大喊‘我没病’,差点把她的耳朵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