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3页)

宜平温柔一笑,悄声离去。

待狄相祝酒后,宴席大开,酒过三巡已是热闹非常。大唐国风开放,文人墨客又多,此番狄仁杰相请的不仅是皇孙贵胄,达官显贵,也有些大文豪。

我吃下一口水晶龙凤糕,忽见那少年起身向席外而去,心中不由一动,便放了筷和父王说自己有些气闷,出去走走。父王点头,只嘱咐了几句便放我走了。

方才穿过迎翠门,就见他在回廊处长身而立。

那回廊恰临着假山巨石,景致极佳,而面前的少年青衫玉带,狭长的眸子中夹带着冷清的月色,虽面色平和却独有一股别样风流,倒不愧是皇嫡孙。

我略顿了顿脚步,见他看向我,不觉有些紧张。

不过本就是为了道谢前来,也没有什么私心。

我快步走过去,俯身一拜,道:“永平郡王。”虽是猜测,但照方才座次他紧邻着自己父王,十有九成必是李旦的大儿子,已被废的太子殿下李成器,单字宪。

他泛起一抹薄笑,颔首道:“郡主无需多礼,你我论辈分论封号都可平坐。”

我起身,道:“这一拜是为了昨夜王爷相救之恩。”

昨夜虽被掩口,却终究已惊了屋内的二人,皇上立刻起身怒喝质问是谁。当时我被他紧搂在怀里本想着此番死定了,却不想下一刻宫女宜都猛然推门入内跪倒,说是不见皇上,四处找寻下才惊了圣驾。

待宜都退出时,我才惊觉背脊尽湿,手脚依旧发软。

宜都是皇上的宠婢,这些风流韵事也历来不瞒她,所以皇上只只训斥了两声便作罢了。面首的存在是宫内众所周知的事,但皇上毕竟才登基两年还有所避讳,倘若发现的是我,却不知道会如何处置才肯作罢。

自太液池回到宫中后,我整夜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的,睡不踏实。

宜都的出现绝非巧合,必是这少年安排在宫中的眼线,可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在皇姑祖母身边插下内线,还能一路受宠至此呢?这个疑念到现在总算是解开了,依永平郡王前太子的身份,做下这种事也不算太难。

李成器笑意渐深:“我没有救你,我救得是自己,郡主无需如此挂怀。”

只这一句,就将我满腹的话尽数打散了。

我再无话说,便回了一笑,道:“不管郡王如何说,我终也是受惠之人,他日必会还上这个顺水人情。”言罢,依皇室礼节拜了一拜,正要转身却又听他开了口。

“方才郡主宴席上那句诗,本王倒也读过,”他顿了一顿,方才柔声道,“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月色下,他眸色清澈如水,看的我是一惊,不敢去猜他话中深意,只含糊道:“‘诗经’可说是一字千金之作,永安曾听闻郡王才气后人,怕是自幼便已烂熟于心了,永安方才不过是借机卖弄,断不敢与郡王谈诗论词。”

李成器笑看我,半晌才道:“对于本王,郡主还听闻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