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1更(第2/3页)

而后到了赵若歆这里。

赵老夫人吸取了贺学究夫妻的育人经验,拿着贺老夫人当年教导赵鸿德的那一套去要求府上的孙辈,尤其是要求准皇子妃的赵若歆。力求将赵府第三代都培养得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结果贺老夫人反而不一样了。

就仿佛故意要跟赵老夫人唱反调似的,一辈子知书达理,行不敢踏错一步的贺老夫人,在赵若歆面前彻底变成了一个溺爱熊孙女的刁蛮小老太。

赵若歆在赵府不能做的,到了贺宅她统统都能做。

赵老夫人和赵鸿德不允许她的,贺学究和贺老夫人全都无条件支持。

幼时赵老夫人为了嫡四孙女的未来,特地将赵若歆送到了贺宅住过一阵,想让娴雅慧静的贺老夫人也好好教一教赵若歆的仪态,将赵若歆也培养成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模样。结果几个月后,赵若歆黑成煤球似的回来了,口里动不动骂骂咧咧不说,手里还咋咋呼呼地挥舞着一根红色小马鞭。

一问,说是贺老夫人净由着她上山下水、爬树捉鸟去了。成日里就知道带她街头巷尾地听戏看曲,找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耍。看她一身的力气,还特地给她买了匹小马驹,请了个武师傅,完全由着她瞎胡闹。

甚至赵若歆调皮,把邻居家小孩的头打破了,被人家长给找上门来。贺老夫人居然还拿着擀面杖站在院子门口,粗鲁地跟人邻居家小她几十岁的年轻娘子吵架。

赵老夫人无言以对,从此再也不许四孙女往贺宅多住。

但贺学究夫妻的存在,确实极大影响了赵若歆的性格塑造。

赵府当年把赵鸿德丢在贺学究家的举动,毕竟理亏。而后来贺学究夫妻在赵鸿德的请求下,又千里迢迢的从邓州来往京畿,替赵府开办学堂、担任西席,可以说老夫妻对待赵府,对待赵鸿德,真得是仁至义尽。于情于理,赵鸿德都应该担负起替贺学究夫妻养老送终的责任。赵鸿德的嫡子女,也就是赵若歆,都应该尽起对贺学究夫妻的孝道。

是以赵若歆打小便时常往来于赵府和贺宅之间。

她的庶姐赵若月,是因了替煜王爷打理商铺的名头,才能时不时地就出门上街。

而赵若歆可以随心所欲的出门,除了因她是更加自由的嫡女以外,就是因了贺宅存在的缘故。

贺学究拍了拍赵若歆的手,让她坐回座位。然后一竹板就狠狠敲上了陈钦舟的背:“又贪睡,又贪睡!小小年纪不忙着读书上进,就知道清晨睡觉!”

被竹板骤然打来,陈钦舟吓了一跳。仿佛被踩到尾巴的野猫一样,他猛得从坐席上跳起来:“娘希匹!清晨不就是用来睡觉的么?不睡觉还叫什么清晨!”

“目无尊长!”贺老先生呵斥道:“学堂内口出狂言,岂是读书人所举!”

“本世子又不是读书人!”陈钦舟怒道,“本世子又不考科举,本世子是要当大将军的!”

“身为世子,更应该文武双全。”贺老先生悠悠的说,“否则以你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模样,将来该如何建功立业。”

“小爷我自有办法建功立业!”陈钦舟不服气。

贺老先生又是一板子下去:“顶嘴,再罚跑五十!把昨日让你写的策论拿来。”

陈小侯爷又气又怒,但终归不敢当真顶撞名满大晋的名儒贺学究。他从书箱里拽出自己昨日涂得策论塞给贺学究,而后又气又怒地出去绕着学堂跑圈去了。贺学究接过鬼画符一般的策论,走到讲席拿着朱笔细细批改起来。

而后排都是被家长削尖了脑袋送进来旁听的子弟,他们和陈钦舟不一样,每个人都是真心想走科举仕途来光耀门楣的。看着这一幕,眼里俱都流出了羡慕的神采。

有个衣着朴素的公子壮着胆子,举起几张纸走到贺学究跟前:“贺先生,昨日您让陈小侯爷写的策论,学生也依题写了一篇,还请您过目勘正。”

坐在前排的赵若歆瞄了一眼,策论题目中规中矩,论的是治国与治家,算是个古往今来考学子弟必写的题目。然这位学子仍旧认真写就,字迹与排版之工整,比起鬼画符的小侯爷来说一天一地。且赵若歆只是随意瞄了几处,便看到他引经据典之余又推陈出新,从旧题中论出了新意,可见十分用心了。

“不必看了。”贺学究头也不抬,并不去接那学子的答卷:“昨日那题是老朽专为陈世子量身定做的题目,你们并无必要去写。”

“先生!”学子握着自己的策论不服,“陈小侯爷并不走科举考学一道,您何必在他身上花费这般大的力气?您从未像细心批改他的作业一般,来批改过我们的策论。您年轻时候最厌恶权贵,收徒也只收寒门子弟,怎么到老了反而向权贵低头,开始巴结他们勋亲贵胄了?还是说,您已经忘了治学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