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3/4页)

是因为……无意间把谢令鸢当成亲近的人了么?

不能这样。

后宫是个经不得考验的地方,凡有真情,就会有背叛的风险和伤痛。

且谢令鸢对丽妃、武修仪她们都是一样的好,前段时间的夜里,甚至还与武修仪共侍萧怀瑾!在谢令鸢心里,她与郑妙妍、武明贞也没什么不一样罢?

那自己又何必将她当的这么特殊呢?

何贵妃的心被如麻思绪缠绕得越发收紧,待她条条缕缕地理通了后,不甘地叹口气:“方才是本宫反应过了,莲风,你去库里选一对紫檀木摆件,送去丽正殿。”

她没说赔罪二字,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莲风自然也不敢提这二字,领会了主子的意思,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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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走出重华殿,手里没有手炉,只怪模怪样地捧了个青瓷茶杯,冬日冷意忽的就杀入了心底。

她抬起头,天色阴冷,枝桠光秃,有乌云隐现。是要变天了。

何韵致提醒的,她逐渐也想明白了。皇后生下嫡长子后,她们在后宫的生存空间都会更为挤压。

她从未将命运真正系于后宫,所以没有贵妃那样的烦恼。但贵妃本就是在意权势得失的人,她的安慰与陪伴,注定无法走到贵妃的心坎儿里。

想起了何贵妃的识海,她唯有日后不断地开解,兴许能够化解贵妃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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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皇后怀孕一事虽未宣诸众人,然而私下流传,却仍在后宫惊起了不小的波澜。

在各种揣测中,仙居殿却依旧安静,一派淡然。

由于中宫停了晨昏定省,白昭容是待大年之后,才又去坤仪殿,向曹皇后请安祷祝。

巫蛊陷害一事,曹皇后两日内便肃清了身边的宫人,只留了贴身宫女抱翠,却是没怀疑到白昭容身上。

自然,白昭容行事,也不会露出蛛丝马迹。她被送入清商署之前,有些旁的本事,是费功夫练就的。

人偶以“长相依”藤蔓的汁水,浸了两日。这种用来贴花钿的汁水,胶性极强,若非用特制的汁液,是无法卸掉的。而长相依的胶水,每个宫殿都有。

那日她膝行到皇后案前,向皇后敬茶,而后俯首磕头,趁着皇后喝茶的功夫,大袖遮住手下动作,迅速将人偶贴于案几下。皇后只当她是服软了。

与皇后怀孕的传言,一并袭来的,是太医给白昭容的诊断。

年前宫里诊平安脉,是妇科圣手陈院判。白昭容对他说,自己无意间喝了一碗汤,请他看一下。陈院判细细诊脉,足有两炷香的时间,又问她服药后的状况,而后箴默不语。

她心下忐忑,问他实情。陈院判才叹息了一声,毕竟是在宫里行走了大半辈子,历经三朝,后宫这些阴私事情太多了,他不去揣测,只为难道:“娘娘这身子,以后怀孕,怕是艰难,得需花个几年时间,仔细调养,方能一试。”

白昭容怔立良久,连问一声都忘了。陈太医何时离开的,她也全没了印象,空茫、绝望、仇恨如同海啸,一浪接一浪地腐蚀心头,待她回过神时,天色都晚了。

除夕宴上,她面上一切如常,看着萧怀瑾和皇后并肩坐在御阶上,头一次觉得那样刺眼,头一次明白了何为妻,何为妾。

待过了几日,瑞雪之后,她便去坤仪殿,向皇后拜早年。坤仪殿里,萧怀瑾也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瑞雪折射出初春的阳光,坤仪殿仿佛都比平日亮了三分。曹皇后淡笑着说话,忽然偏开头,捂住嘴,一副作呕的模样。

白昭容微笑着,直到从坤仪殿告退,回到仙居殿,那微笑的弧度都没有变。

曲衷不安地问她:“娘娘,您在想什么?”

白昭容摸了摸脸颊,那笑容消失了。她亲眼目睹了一切,总算确认,怀孕一事,并非皇后从萧怀瑾那里避罪的托辞,而是真的。

“你有没有觉得冷?把外殿的门关上,再加几个炭盆。”她吩咐着,只觉初春的冷意,寒到了心底。

一直一直,她在期望些什么呢?

不惜拖延陈留王的计划,行着她自己的打算。

生出那些可笑的、不自量力的期望,想为皇帝生下子女,想坐稳后宫的位置……直到被皇后灌了一碗避子汤,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她想求萧怀瑾为她主持公道,然而皇后却怀了他的孩子,迫得他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她连诉苦都不能。那些深情,何其苍白。即使诉说苦楚,也不过是在他心头吹过了一点风,过了就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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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伊始,天赐十二年,皇后孕足三月,脉象稳健。

萧怀瑾便在含元殿,当着朝臣受贺时,向天下广布了国嗣有望的消息。

一时间,满朝哗然。

在纷叠如潮水般的议论声中,曹丞相眼中有自得,与虢国公视线相接,转开去看向地砖。何道亨面色稳稳的,没有什么异状,胡子却在抖动。郑舒才眼中闪过愠色,谢节垂着头,眉心不经意地一皱。陶虔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曹丞相,随后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