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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不着这么急着表演,客人都还没来呢!”

“你不是要跑场吗?”她软弱地问。

“不去了。”他简单明了地说,“我辞掉了‘琴心’那边的工作,我宁可用这个时间来看着你!”

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接过他递给她的咖啡。啜了一口,她觉得嘴里淡而无味,头昏昏的,事实上,今天一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昨夜没睡,又吹了风,她想她可能有些感冒。

“喂,”他的眉头皱拢了,伸手来摸她的手,“你怎么了?你苍白得像蜡做的,我打赌你在发烧。”他又伸手来摸她的额。

她慌忙避开,急切地说:

“请你不要这样,请你不要碰我!”

他的手缩了回去,紧紧地握着打火机。有抹受伤的表情飞进了他的眼睛里,但是,他克制了自己。取了一支烟,他点燃了,他的眼睛紧盯着她:

“他没发现你在生病吗?”

“谁?”她惊愕地说。

“还有谁,你那位大学生啊!”

她咬咬嘴唇,忽然眼底飞上了雾气。抬起睫毛来,她用那对雾蒙蒙的眼睛正视着他,脸上,那种挥之不去的悲苦就又涌现了,她轻声问:

“你有没有恋爱过?”

他迎视着她的眼光。天啊,这女孩快要被那段爱情折磨死了!那个该死的“他”啊,怎能让她这样憔悴,这样苦恼,这样无助?“他”在做些什么?谋杀她吗?他咬牙,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在急促地颤动了。

“告诉我,”他低沉地说,语气里有种强而有力的、稳定的、安慰的力量,“把你的苦恼告诉我,把你的故事告诉我!你需要一个人来帮你分担,否则,你会被那份沉沉重担压碎了。采芹,说吧!”他鼓励地看着她,“你会发现我是个很好的听众,而且,我会很公正地给你意见。”

于是,她说了。她那么需要一些助力,那么渴望有人分担,她确实快被压碎了。她说了,断断续续地,她说出了自己和书培的整个故事,由童年时期到少年时期,由少年时期直到今天。她说得非常坦白,包括父亲的入狱和姓狄的那一段。他那关怀的眼光和体恤的注视使她不能不坦白,他那样温柔地看着她,让她觉得,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瞒的,他会了解,他一定会了解而同情的。她说得很拉杂,但是却很完全,一直说到昨晚的风波。说完了,她困惑地看着他,迷茫而昏乱地说:

“昨晚,我就躺在那儿想啊想啊,我就是想不通,我弹电子琴,是个很卑贱的职业吗?为什么他看不起我?或者,是因为我有了姓狄的那一段,他不愿意说,可是,他心里受不了!反正,我知道他是看不起我的,他自己也在跟自己作战,他也痛苦呵!我喝了酒,抽了烟,他就发那么大的脾气,好像我已经堕落了!可是,如果是苏燕青喝了酒抽了烟呢?那天他们在我家玩,我就亲眼看见陈樵他们灌她喝啤酒,大家嘻嘻哈哈的好开心。为什么对我,他就那样苛求啊?我想不通,就是想不通!我看他跟苏燕青在一起,总是快快乐乐的,我想,他或者对我只有怜悯,而没有热情了!或者,我该离开他,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用手捧住要裂开似的头,“他说我已经让他不能忍耐了。”她抬眼哀愁地看他,“我真的已经让人厌恶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伸手压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滚烫。她在发烧了,怪不得她的面颊由苍白而变得绯红,眼睛也水汪汪的了。他吸了口气,那个该死的乔书培,他有了珍宝而不知珍惜,她凭什么要迷恋他啊?但是,要公正,他不能火上加油,那是卑鄙的!

“不要去记吵架时候的话,”他说,“昨晚,是我不好,我灌输了你太多的观念,引你到一条他已经变心的路上去。是我不好。”他皱拢眉头,对她的怜惜使他的心痛楚,“或者,他并不是轻视你,而是轻视他自己!”

“轻视他自己?”她挑起眉毛,不解地问。

“不可否认,你带给他很多问题,他还年轻,这些问题对他来说,都太棘手了。而最重要的,你有没有想过,你伤了他的自尊?”

“我?”她困惑地说,“怎么会?”

“你不了解男人。”他对她温柔而忧伤地微笑着,他恨自己太公正了,他大可趁此机会,对那该死的乔书培大事攻击一番的,但是,他却诚实地说出了心里的感觉,“所有的男人都是自大而骄傲的动物,他们不能忍受由一个女人来赚钱养家。”

“哦?”她睁大了眼睛,有两小簇火焰在那对眼睛中燃烧起来了。那么美丽的光芒,闪耀得她整个脸孔都发光了。他看得心中冒火,嫉妒得要发狂了。

“不过,”他按捺住了心头的妒火,“那个苏燕青,她是你真正的威胁!”他深深地看她,“何不让他跟苏燕青配上一对,你跟我配上一对,岂不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