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3/4页)

凌志却在边上说:“在下陪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你怎还会觉得闷?”

盲女未应声,眼里还在徐徐流着泪,自说自话:“我知他死了,这些年我见到不少鬼,听说苍冥城易主,我很高兴,可我的薛郎去哪儿了?”

“你还是不信。”华夙道。

盲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只想等他往生,好好和他过一世,将未能白头偕老的那一世给补回来。”

容离揽上华夙的胳膊,着急朝远处看,这辈子她还未在阳间见过这么多的鬼,就跟进到了鬼市里一般,屋瓦上攀着断颈的,地上爬着长了三颗脑袋的,四处都是鬼。

华夙不紧不慢:“若不进养魂瓶,那我便走了,我不逼你将真身拿来,但你若是想知道幽冥尊是如何死的,我大可慢慢说给你听。”

盲女双目流泪:“当真?”

“当真。”华夙道。

盲女原在大街上跌坐着,只一瞬,她那躯壳就像是被掏空挖尽了一般,变作一层皮瘪在了地上。而一魂沿着养魂瓶的瓶口沉了下去。

那人皮一塌,原被握在手心里的两颗眼珠子顿时滚了老远。

容离心道,这浇灵墨竟还敢轻信鬼话。

先前街边屋子里那怀疑自己看错了的凡人,又支开窗看了一眼,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转瞬变作人皮。

这人大叫出声,将容离也当作了鬼,猛地合上窗,在屋里喊个不停。

养魂瓶里,凌志诧异道:“大人,你怎又送进来一个。”

盲女的魂还在哭。

道士也在惊诧:“大人,这养魂瓶要被淹了,快让这位姑娘别哭了。”

华夙塞上木塞,好似什么也没听见。

容离觉得,盲女不肯信薛郎骗她真心无可厚非,她被幽冥尊重伤,千辛万苦才回到陈良店,想从中将薛郎找回,万没想到,找到的个个都是错的,可她不曾放弃过。

如今告诉她,是她所爱之人将她害至如此,她还将那人放在心上,苦苦寻觅,为之付出诸多,这叫她怎能接受。

盲女怕是宁愿继续骗自己,也不愿信。

来的鬼已将这街巷给堵得水泄不通,鬼气如烟似墨。

容离伸出手:“若不这瓶子让我来拿。”

华夙不疑有他,当即把养魂瓶给了出去,抬手按着她的肩道:“引来了不少鬼,你怕不怕。”

容离摇头:“你在就不怕。”

华夙一哂,凤眸微微眯起,“你把画祟拿出来。”

容离纳闷,“方才还不让我拿,现下怎么又肯了?”

华夙这才道:“浇灵墨若见了画祟,怕是会怒到口不能言。”

容离努了努嘴,还是把画祟拿了出来,手腕一抬,问道:“要画什么,你握着我的手就是。”

华夙覆上她的手背,“画境,我予你鬼力,你自己画,想画什么,便画什么。”

容离愣了一下,她画个傀就已筋疲力尽了,哪会捣鼓什么画境/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还在想,华夙是不是为了试探她,才刻意这么说的。

可五路邪祟已至,她无暇犹豫。

一点墨便是一画境,墨汁倾泻,将屋舍街市全淹在其下。

只一眨眼,身侧哪还有什么彩灯,屋舍也全成了土房,江河绕村而过,对岸是半高的土丘。

是陈良店。

可细看又不像是陈良店,观这密密麻麻的屋舍,能住上成百上千的人。

画境外的村子里顶多百来人,诡事一闹,村里有能耐的全到城里去了,谁也不想回村。

容离气喘吁吁,握着画祟的手在颤抖,她回头对华夙道:“我去过的地方还是太少,篷州战乱,不想画,亦不想再回祁安,只好择这村子了。”

华夙淡声,“无妨。”

五路邪祟被华夙用鬼力一拽,统统跌进了这画境了,初进画境,一时间还找不着方向。

一提着头的男子缓缓步近,穿着的是一身锦衣,脖颈上空无一物,也不见有血流出。他身量高大,足有九尺高,走路时地面震颤,好似山石滚落。

容离退了半步,站在华夙身后道:“方才还不如让你来画,我画不出什么花样来,你若能画出上回那个洞溟潭,把洞衡君的赤血红龙借来用用,定能把这些鬼都烧成灰烬。”

华夙轻哂,“你想得倒是好。”

她往容离手腕上一握,甩出了几点墨汁,“这陈良店也好,我再添两笔,也能将他们镇住。”

“添两笔?”容离不解。

只见那几点墨星子落在了河水里,平静的河水登时翻滚,水中好似有什么东西游。

容离忽又觉颅骨一阵疼,像是被猛敲了一下。

她只看一眼,便认出来在河里面游的是洞溟潭鱼仙,那长了腮和鱼尾的鱼仙从水中一跃而起,一只只青面獠牙的,和鬼怪一样吓人。

提头的鬼猛地把脑袋甩起,那颗断头落下时正巧接在了他的脖颈上,然这头却是反着戴的,一双黝黑的眼正往背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