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4页)

方才那男子还飞扬跋扈的,当即看傻了眼,哪料到今旻这民风彪悍之地还能有这样的姑娘。

容离朝他腰间看,“伤在哪儿了?”

男子松开捂在腰间的手,因他穿着一身黑衣的缘故,原还不知他伤得有这么重,等他抬起了手,才见他掌心一片鲜红。

小姑娘惊呼了一声,却还是踟蹰着不敢走上前。

容离左右看了看,想寻个地方让他躺下。

可躺在这廊下竹席上的,都是一些伤筋断骨的病人,并不比此人伤得轻,哪能腾得出什么空位来,若真要空,怕是得到她方才住的那柴房里去了。

容离眼一抬,意有所指地问:“师父去哪儿了?”

小姑娘顿时明白,讷讷:“夜里来了许多从篷州逃出来的人,官府将他们聚在了一块儿,将城里的大夫都招了过去。”

容离轻声问:“既然官府要将篷州来的人都聚在一齐,你们怎么跑这来了。”

伤了腰的男子扬声道:“那数百人挨个等着大夫,我怕是血流干了都等不到!”

其余几人却很是沉默。

这男子确实伤着了,创口还一直在流血,怕死也并不奇怪,但观余下几人,好似并未受伤,也不知来这做什么。

容离眉头一皱,抬手在右目下眼睑抹了一下,神色不变地朝那几人看去,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血红的业障,那是杀了人才会沾染上的。

许是华夙在附近的缘故,没有游魂敢在院中游荡,她正要敛起目光,忽见屋瓦上蹲着好几个鬼影。

那几只鬼缩作一团,眼里露出愤恨,俱在瞪着那几位男子。

容离往眼睑一碰,安抚道:“无妨,既然来了,便不会让你在这流干血。”

她话音一顿,冲那小姑娘道:“去把东西备上,可得快一些。”

小姑娘不明所以,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走前被容离拉住了手。她顿了一下,察觉容离在她掌心勾了一下,好似写了什么。

她走去拿了针刀和药,正想去把刀口烧烫的时候,后知后觉容离在她掌心写着的分明是个“跑”字!

院子里,容离正弯着腰查看这人的伤口,实则她也不懂看。

这人衣裳被染红了大片,腰间布料残破,碎布糊在了伤口上,这儿光黯,看不出个究竟来。

他当真受不得疼,嘶着声一直躲,“那丫头拿个药怎拿了那么久,莫不是想痛死我,好把药给省了!”

容离心下一哂,她觉得那小姑娘应当是走了,当即道:“我亲自去取,公子且在此稍等片刻。”

男子匆忙摆手,令她快些去。

容离哪会真去拿那些治病用的玩意儿,她走至拐角处,把画祟拿了出来。

挥了几下笔,刀具和包扎用的纱布平白出现,慢腾腾跌至半空。

容离伸手接住,走回去时看见那沉默着的几人挤着坐在一起,时不时就朝院子外看,好似在提防什么。

这几人看容貌确实是东洲人,只是他们身上沾着业障不假。若非华夙就在屋里,屋瓦上的几只鬼指不定已经缠在他们身上了。

越看越觉得他们相貌熟悉,好似几日前才见过。

容离一心烦便想把画祟掏出来捏,指尖近乎要碰到袖袋上了,食指一动,忙垂下手。

“怎这么久才来,你……”男子见她长得柔弱好看,将荤脏的话咽了回去,烦厌道:“快些,我这血还在流呢!”

容离轻咳了几声,弯腰把那人贴在烂皮烂肉上的布料轻轻撕开。

布料被撕开时,那人轻嘶了一声,浑身为之一颤,“轻点,你是在医我还是在杀我?”

容离手上握着刀,刀口正对着那人的小腹,她借着晦暗的光,将那伤口看仔细了,上边竟溃烂一片,应当是被捅过一刀,伤口狰狞可怖。

这血腥味扑鼻而来,她险些就对着这人的腰腹吐了,本还睡意惺忪着,陡然清醒。

她悄悄回头,朝那默不作声的几个男子看去,忽然知道他们为何长得这么熟悉了,在去镖局找容齐的时候,她恰好看到一群敷余人在喝酒,其中有几人模样肖似中原人,可不就是他们么。

合着敷余人已经混进今旻了,只是官兵尚未发觉,也难怪这几人不去流民聚集之地,反倒来医馆里挤作一团,分明是在躲官兵。

她握刀的手一顿,面不改色地起身,“我去烫烫刀口。”

伤了腰的男子长叹了一声,“事儿可真多,去!”摆手就容她走。

容离转身出了医馆,不知那小姑娘是跑哪儿去了,刚想把画祟拿出来的时候,眼前忽地一亮。

她眯起眼,抬手挡至眼前,只见远处一串的火把在滋滋烧着,一行人匆匆赶来。

那小姑娘走在人前,见容离出了医馆的门,浑身一抖,猛地跑上来,踮起脚想用身子挡住她的脸,小声道:“姑娘你怎出来了,我、我方才去找爷爷,碰巧遇上了官兵,那几个官兵一听,硬要跟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