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4页)

沿着小径拐至山上,这才看见层层叠叠的石阶。

石阶上,一座道观孤零零矗立,道观的门紧合着,那漆黑的门页上留着两个古怪的印记。

太静了些,好似了无生息。

容离左脚已迈上石阶,硬生生顿住了,她仰着头,微微眯起眼朝门上那两处痕迹看去,隐约看出了个兽爪的轮廓来,讶异道∶“门上那是什么。”

华夙转过身,食指抵在她的右目下,只碰了一下,转而将寒凉的掌心覆向她的左眼。

容离眼前所见顿时一变,那院墙已不是墙,门也不像门,好似沾染了杂色的……气。

在高墙里,她看见了一团灰黑的雾紧缩着,也不知是因有风在刮,还是因别的什么,那雾竟在战巍巍的抖着。

这鬼气果真稀薄,若不细看,还看不出是个鬼。

穿着道袍,俨然是观众法师。

容离微微仰着身,那时单家特地来盘炀山请了法师,这盘炀山上的法师应当算得上是厉害的,也不知遭了什么,才落至如今这田地,还挺令人唏嘘。

她拉开了华夙的手,自己在右眼睑下划了一道,眼前所见顿时恢复如常。

华夙朝石阶上走,“看见了么。”

容离把画祟换至另一只手中,“看见了,世上怎有这么多的鬼,他们是不能转世么,凡间的话本里说,黑白无常会来索魂,把要往生的魂灵带走。”

华夙一哂,“哪有这么容易,世间有死法千万,有的人业果未了,寿限未达,死后心愿不了,便会在尘世间徘徊,直至业报了却,才肯走。也有自戕者,自舍性命,断去了自己轮回的路,即便被勾魂使带下阴曹地府,也渡不了忘川河,过不了黄泉路。”

容离听得一愣,“那若是被旁人所杀,只是佯装被自缢呢?”

“你说的是容府里那被吊死在横梁上的丫头?”华夙语调平平,“这么久了,你还记着她。”

这鬼面色冷淡,又道∶“那丫头还害过你,你这心肠莫不是豆腐做的?软成这样。”

容离捏着她的黑袍道∶“若是豆腐做的,早该化了。”

华夙平静道∶“是不是自戕,得看她的心绪,若是她本就想死,即是假借他人之手,那也算自己断了自己的命。”

容离听明白了,跟着她上了石阶,“这么说,那丫头还是能转世投胎的。”

华夙很是吝啬地挤出了个字音,“是。”

走至道观门前,容离直勾勾地盯向门上那印记,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怎会在这地方。”

华夙退了一步,冰冷的掌心按向她的后颈。

容离不由得缩了一下脖颈,讶异道∶“冷。”

华夙微微施力,将她的脖颈往前按了一下,“凑近了闻闻。”

容离不疑有他,靠近一嗅,竟嗅到了一股腥味,“这……”

华夙放开手,“看来洞溟潭里的东西来过此地,可惜银铃被那老鱼给敲碎了,也不知青皮小鱼现下在做什么。”

可这掌印,怎么也不像是鱼留下的,鱼哪来的掌。

容离愣愣盯了一阵,想从这古怪的掌心上盯出点别的轮廓来。

“那洞溟潭里,可不止有鱼,洞衡君一个凡修都能下水,更何况别的妖仙。”华夙淡声说。

容离本想伸手推门,手指还未触及那门,就见华夙吹出了一口鬼气。

乌黑的鬼气凝成了双臂,缓缓把这门扇给推开了。

嘎吱一声,院里乱腾腾的,好似被洗劫过一回。

寻常道观哪会是这样的,乱得都叫人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隐约是被打砸了一番,断瓦残砖落了遍地,倒在地上的布幡已然脱色。

容离松开了手里的黑绸,才发觉那一角已被她给捏皱了。她抿着唇捋了捋,装作不知道,壮着胆踏进,心下还记得那鬼气所在,捏紧了画祟才一步一顿地走去。

华夙跟在她身后,皱眉道∶“洞溟潭的气味,腥臭,这么难闻,也不知那洞衡君怎受得了。”

容离捏着袖子掩在口鼻前,踟蹰着朝那团看不清的鬼气走近,回头巴巴地朝华夙看了一眼,小声道∶“也许他鼻子早被熏坏了。”

华夙嘴角一扬,弯腰就把那缩在香炉里的鬼给抓了出来。

待那鬼被擒出,容离才看清它的模样。

当真是个道士,瑟瑟缩缩的,很是单薄。

华夙松开手,双掌拍拂了一阵,“原来是躲在了香炉中,难怪魂灵如此单薄,鬼气又如此寡淡,无异于悬颈自缢。”

她话音一转,问道∶“这道观里的其他人呢。”

那鬼不说话,像是傻了一般。

华夙还算有耐心,不咸不淡地问∶“道观里只剩你了?”

道士仍是不说话,眼里不见光,眸光涣散着,身子忍不住哆嗦,也不知在这颤了多久,都快把自己抖成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