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4页)

“哦,碧菡!”他轻呼着,听到她做如此坦白的供述,使他又惊又喜又激动又兴奋,“你是说真心话吗?不是因为我已经占了你的便宜,所以来安慰我的吗?我能有这样的运气吗?我值得你喜欢吗?”

“姐夫!”她低叫,“我从没在你面前撒过谎,是不是?我从没欺骗过你,是不是?”

他凝视她,深深地凝视她,他注视得那样长那样久,使她有些不安,有些瑟缩了。然后,他拥住了她,他的嘴唇捕捉到了她的。她心跳,她气喘,她神志昏沉而心魂飘飞。昨夜,他也曾吻过她。但是,却绝不像这一吻这样充满了柔情,充满了甜蜜,充满了信念与爱。她昏沉沉地反应着他,用手紧挽着他的脖子。泪水沿着她的面颊滚下来,他的唇热烈地、辗转地紧压着她,她听得到他心脏沉重的跳动声,感觉得到他呼吸的热力。然后,他的嘴唇滑过她的面颊,拭去了她的泪,他在她耳边辗转低呼,一遍又一遍:

“碧菡!碧菡!碧菡!”

“姐夫!”她轻应着。

“嘘!”他在她耳边说,“这样的称呼让我有犯罪感,再也不要这样喊我!叫我的名字,请你!”

碧菡期期艾艾,难以开口。

“你……你……是我姐夫嘛。”

“经过了昨夜,还是姐夫?”他问。

她红着脸,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皓天!”她叫。

她听到他的心脏一阵剧烈的狂跳。他半晌无语,她悄悄地抬起头来看他,于是,她看到他眼里竟有泪光。

“碧菡,”他望着天花板,幽幽地说,“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梦想。在我和依云婚后,我觉得我已拥有了天下最好的妻子,我爱依云,爱得深,爱得切,我从不想背叛她。即使现在,你躺在我怀里,我仍然要说,我爱依云。你来到我家以后,每天每天,你和我们朝夕相共,我必须承认,你身上有种崭新的、少女的清幽,你吸引我,你常使我心跳,使我心动。但我从没有转过你任何恶劣的念头,我只想帮你物色一个好丈夫,我做梦也没想到过要占有你。或者,在潜意识中,我确实嫉妒别的男性和你亲近,明意识里,我却告诉自己,你像一朵好花,我只是要好好栽培你,让你开得灿烂明媚,而不是要采撷你。依云的不孕症,造成家庭里的低潮,她太大方,你太善良,她要孝顺,你要报恩,竟造成我坐享齐人之福!我何德何能,消受你们两个?我何德何能,拥有你们两个?”

碧菡用手轻轻地环抱住他,她诚挚地说:

“让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和姐姐争宠,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应该爱她,远超过爱我!否则,我会代姐姐恨你!你要记住,她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侍妾……”

他用手一把蒙住了她的嘴。

“永不许再用这两个字!”他哑声说。

她挣脱了他的手,固执地说:

“我要用,我必须用!因为这是事实,你一定要认清这事实。否则,我不是报姐姐的恩,而是夺姐姐的爱,那我就该被打人地狱,永不翻身!”

“你多矛盾!”他说,“你要我爱你,你又怕我爱你,你是为爱而献身,还是为报恩而献身?”

“我确实矛盾。”她承认,“我既为爱而献身,也为报恩而献身,我既要你爱我,又不许你太爱我。如果你的爱一共一百分,请你给姐姐九十八分,给我两分,我愿已足。”

他吻她的面颊。

“你是个太善良太善良的小东西,你真让我心动!”他说,“为什么要这样委屈你?如果我有一百分的爱,让我平均分给你们两个人。”

“啊啊,不行不行。”她猛烈地摇头,“你记牢了,你要给姐姐九十八分,只给我两分,超过这个限度,我就会恨你,不理你!你发誓!”

“我不发,”他摇头,“感情是没有一个天平可以衡量的,我永不会发这种誓,我爱你们两个!”

“但是,”她正色地看着他,“你发誓,你永不会为了我而少爱姐姐!”

“为了你吗?”他低叹着,“我应该为了你而多爱依云,因为,她把你送进了我怀里!像芸娘为沈三白而物色憨园,用情之深,何人可比?沈三白无福消受憨园,我却何幸,能有你和依云!”他再叹了口气,抚摸着碧菡的头发,他深思地说:“《花月痕》里面有两句话,你知道吗?”

碧菡摇摇头。

“《花月痕》是一部旧小说,全书并不见得多精彩,只是,其中有两句话,最适合我现在的心情。”他清晰地念了出来,“薄命怜卿甘作妾,伤心恨我未成名!”

她凝思片刻。

“知道吗?”她说,“这两句话对我们并不合适。”

“怎么?”

“这是中国古代的士大夫思想。现在呢,我既不能算是薄命,你也没有什么可伤心。我病得快死,却被你们救活,我爱上你,竟能和你在一起,我享受我的生活,享受你和姐姐对我的疼爱,不说我命好已经很难,怎能说是薄命昵?你年纪轻轻,已有高薪的工作,是个颇有小名的工程师,家里又富饶,不愁衣食,不缺钱用,除非你贪得无厌,否则,你还有什么不知足?什么可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