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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他这样一安慰,紫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猛然间扑倒在他床边上,“哇”地大哭了起来,哭得好伤心好伤心,似乎把她所有的痴情、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焦虑和担忧、都借这一哭而发泄无遗了。祖望大大地动了容,费力地支起了身子,他抚摩着她的头发,一迭连声地说:

“怎么了?怎么了?紫云?我真的没什么呀,你看,我只不过伤了点皮肉呀!噢,紫云!”

他的手揽住了她的头,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彤云站在床边上,目睹这一幕,也不住地用手擦着眼泪,但是她的唇边带着笑,分不出是喜悦还是悲哀。然后,我们忽然醒悟到应该退出这间房间了,我对怀冰和水孩儿使了个眼色,拉着彤云、谷风、和无事忙,一起悄悄地退出了房间,留下紫云和祖望,让他们好好地哭一哭,好好地诉一诉。无事忙为他们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口说:

“我要守在这儿,帮他们挡驾别的客人。”

一个护士被哭声引来了,急冲冲地要冲进病房里去,无事忙一把拦在前面,笑着说:

“别去,小姐,里面没事!”

“有人哭呢!”护士小姐说。

“你没听过哭声吗?”无事忙笑着问,“别去打断她,这眼泪是可以治伤口的,比你们的特效药还好!”

那护士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们,摇了摇头,又莫名其妙地走开了。我们大家彼此对望了一下,都禁不住地微笑了起来。我拉了拉彤云的袖子,低低地说:

“我要审你,彤云。”

我和她离开了大伙,走下医院的楼梯,来到医院前的大花园里,站在喷水池前,我说:

“你想做圣人吗?彤云?”

“想做凡人。”她说,安安静静地望着水池中的荷叶。

“你真不爱祖望?”

“我告诉过你。”

“你确定?你不会弄错自己的感情?”

她抬起头来,深深地望着我,好一会儿,她说:

“最起码,我没有紫云那么爱他,我对他的感情早就不忠实了。”

“我不懂。”我说。

“我告诉你吧,”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确实跟祖望好过一阵,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我会爱上他的,会跟他结婚,会跟他过一辈子。可是,当有个男孩子闯进来的时候,我马上就变了。这证明我对祖望的感情没有生根,也禁不起考验。而紫云不同,她从高中的时候起,眼睛里就只有祖望一个人,从没有对其他任何一个男孩子动过一点点心。所以,她才是祖望所该爱的人,她才是能给祖望幸福的人。你懂了吗?蓝采?”

“还是不太懂,”我凝视她,她的眼光热情而坦白。“你是说,你和另外一个人恋爱了?”

“不是我和另外一个人恋爱了,是我爱上了另外一个人,但是,这已经是过去了。”

“圈圈外的?”

“圈圈里的。”

“谁?”

“你难道不知道?”

我们相对注视,好半天,两人谁也不说话。然后,她洒脱地一笑,用手拍抚着我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

“别放在心里,蓝采,这事早就成为过去了,每个女孩子都会做一些傻气的梦的,是不是?何况,在我们这个圈圈里,有几个女孩没有为他动过心呢?除去一片痴情的紫云,和永不会恋爱的何飞飞以外。”

我垂下头,水池里的一片大荷叶上面,滚动着一粒晶莹的小水珠,映着日光,那小水珠闪烁出五颜六色的光线。彤云碰了碰我,说:

“你对我的话介意了?”

“不,只是有点难过。”

“为了我?”她问,笑了。“别傻了,蓝采。每个人有属于每个人自己的幸福,你焉知道有一天,我不会比你更幸福?”

我抬起头来,诚恳地望着她那对闪亮的眸子,握紧了她的手,我由衷地说:

“但愿你会!我祝福你!彤云。无论如何,你在我的眼睛里是伟大的。”

“别轻易用‘伟大’两个字。”她说,“我们都很平凡。不过,生命多复杂呵!假若我们每个人都像何飞飞一样单纯就好了!”她叹息了一声。

是的,生命多么复杂,像荷叶上那粒滚动的小水珠,闪烁出那么多五颜六色的光彩。但是,它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