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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萍,你母亲临走,居然没有对你做一个安排吗?”

“她走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今天早上还是阿兰第一个发现的!”她擦着眼泪说。

“如萍,你还帮你母亲说话吗?你真是个可怜虫!”

她用手蒙住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止不住,一面哭,一面抽噎着说:

“她——她——恨我,我——我——没用,给她——丢——丢脸,因——因——为——为——书桓——”

这名字一说出口,她就越发泣不可仰,扑倒在沙发椅中,她力竭声嘶地痛哭了起来。我坐在一边,望着她那耸动的背脊,望着她那单薄瘦弱的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如萍,她并不是一个很坏的女孩子,她那么怯弱,那样与世无争,像个缩在壳里过生活的蜗牛。可是,现在,她的世界已经完全毁灭了,她的壳已经破碎了。不可讳言,如萍今日悲惨的情况,我是有责任的。但是,这一切能怪我吗?如果雪姨不那么可恶,爸爸不鞭打我,两边现实生活的对比不那么刺激我,甚至何书桓不那么能真正打动我……一切可能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可是,任何事实的造成,原因都不单纯。而今,雪姨倒反而舒服了,卷走了巨款,又和奸夫团聚,我做的事情,倒成全了她。

就在如萍痛哭,我默默发呆的时候,门铃响了。我没有动,阿兰去开了门,透过玻璃门,我看到何书桓急急地跑了进来。我迎到客厅门口,何书桓说: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我刚刚到你那儿去,你母亲说这边出了事,我就赶来了。出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了不起,”我说,“雪姨卷款逃走了。”

“是吗?”何书桓蹙蹙眉,“卷走多少钱?”

“全部财产!”我苦笑了一下说。

何书桓已经走进了客厅,如萍从沙发里抬起了她泪痕狼藉的脸来,用一对水汪汪的眸子怔怔地望着何书桓。我站在一边,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了跳动,自从何书桓重回我身边,他们还没有见过面。我带着自己都不解的妒意,冷眼望着他们,想看看何书桓如何处置这次见面。在一眼见到如萍时何书桓就呆住了,他的眼睛在如萍脸上和身上来回逡巡,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层痛楚的神色浮上了他的眼睛,如萍的憔悴震撼他了。他向她面前移动了两三步,勉强地叫了一声:

“如萍!”

如萍颤栗了一下,继续用那对水汪汪的眼睛看何书桓,依旧一语不发。何书桓咬咬下嘴唇,停了半天,嗄哑地说:

“如萍,请原谅我,我——我对你很抱歉,希望以后我能为你做一些事情,以弥补我的过失。”

他说得十分恳切,十分真诚,如萍继续凝视着他,然后她的眉头紧蹙了起来,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喊,她忽然从椅子上跳起身,转身就向走廊里跑。何书桓追了上去,我也向前走了几步,如萍冲进了她自已的卧室里,“砰”然一声关上了门。接着,立即从门里爆发出一阵不可压抑的、沉痛的哭泣声。

何书桓站在她的门外,用手敲了敲房门,不安地喊:

“如萍!”

“你不要管我!”如萍的声音从门里飘出来,“请你走开!请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接着,又是一阵气塞喉堵的哭声。

“如萍!”何书桓再喊,显得更加地不安。

“你走开!”如萍哭着喊,“请你走开!请你!”

何书桓还想说话,我走上前去,把我的手压在何书桓扶着门的手上。何书桓望着我,我对他默默地摇摇头,低声说:

“让她静一静吧!”

何书桓眯起眼睛来看我,然后,他用手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向后仰,说:

“依萍,你使我成为一个罪人!”

难道他也怪我?我摆脱掉他,一语不发向爸爸房里走。何书桓追了上来,用手在我身后圈住了我,我回头来,他托住我的头,给我一个仓促而带着歉意的吻,喃喃地说:“依萍,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我苦笑了一下说:

“去看看爸爸,好吗?”

我们走进爸爸房里,爸爸从安乐椅里抬起头来,注视着何书桓点点头说:“唔,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何书桓走过去,恳切地说:

“老伯,有没有需要我效力的地方?”

“有,”爸爸静静地说,“去把雪琴那个贱女人捉住,然后砍下她的头拿来!”

“恐怕我做不到。”何书桓无奈地笑笑,“老伯,放掉她吧!像她这样的女人,得失又有何关?”

“她把依萍的嫁妆全偷走了,你要娶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丫头做老婆了!”爸爸说。

“老伯,”何书桓摇了摇头,“钱是身外之物,年轻人要靠努力,不靠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