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剥皮抽筋胭脂龙女

摇落站在黑暗里, 一身玄衣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她就那样站着笔直,无声颤抖, 任由温热的鲜血顺着脊骨蜿蜒而下。

没有人看见她隐匿于黑暗的绝望和悲怆,她只是死死握着手, 一直到指甲没入掌心, 生生扣出血来。

在魔族她将死的时候确实想过掐死时清薏, 可分明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真的下手的时候她才发现她下不去手。

魔尊摇落,杀人如麻,她杀过的妖魔仙人不计其数, 从来不曾手软,可她偏偏杀不了自己最恨的那一个。

豹子带她们走的时候, 她其实觉得医仙会抛弃她自己逃, 但她还是把钥匙给了她们。

放她走吧,我自己去死也就罢了,这些年恩怨纠葛, 时清薏负了她, 她也折磨了她这样久, 一切就都画上结局 ,她死在魔族, 时清薏和豹子离开重获新生。

我明知你要走, 依然愿意成全。

黑暗里的人面向墙壁, 尽力把头仰起,眼角憋的通红,良久闭上眼低声问身后之人。

“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黑暗中只有皎洁的月色落在窗台,有人轻轻扯住她的裙角。

“阿落, 我看不见……”

魔族的手紧紧攥住,她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被骗,忍到硬生生把口腔里的肉咬出血腥味来,她像是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阁楼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轻缓苍凉。

她没有行动,时清薏就知道她不愿意拉自己一把,她嘴角勉强扯了一下,摸索着去够旁边的桌椅,安慰自己一般的:“兴许是这里太黑了,马上、马上就好了……”

阁楼里的桌椅都是由藤精编制的,轻盈雅致,她不知够到哪里没攀住,哐当一声就要摔下去。

摇落终于忍无可忍,豁然回身,稳稳将她接住。

魔族把自己的额头死死抵在她头上,呼吸重的像是湍急的河流,一个字一个字的朝外蹦。

“时清薏!”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就抓住了我心软,我舍不得你,我没办法无动于衷。

为什么都已经这样了,都已经如此折磨了,还不够吗?还要继续,把我当个傻子一样骗,是因为我蠢吗?

医仙伸出手微微揽住她的脖颈,眼角在黑暗中无声落下一滴泪来,轻声说:“阿落,我在。”

我一直在。

她们就蜷缩在阁楼的角落里,像两个走到绝路相依为命的人,谁都不曾开口,任何声音都不敢打破这罕见的平静。

一开口就是锋利的刀剑戳伤彼此。

摇落的伤极重,为凤凰明火所灼伤,三界中都药石无医,只能花费数千年时间缓慢自愈,但魔尊仇家数不胜数,数千年虚弱不堪,到时恐怕她的白骨都能化了。

唯有医仙的血对她有用,时清薏便一直用血喂养她,不过几日过去,摇落的伤就已经有愈合的趋势,伤口不复当初狰狞,时清薏也越来越虚弱。

某一日的清晨她伏在摇落的床前等了又等,等了许久才敢小心的扯一扯她的衣角,皱着眉头问:“阿落,什么时辰了,这天怎么还没亮?”

魔尊怔了一下,以极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垂下僵硬的头。

晨光里的女子一身白衣,眉眼间带着几分疑虑,整个人在阳光下看起来白净的几乎透明,像一个一触即碎的瓷器。

摇落无声咬紧牙关,慢慢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双漆墨一样的眼动也未动,以一种极为安静的模样看着她,毫无所觉。

阳光刺眼的可怕,摇落只觉得有什么沉沉坠了下去,背后一片冷汗,她砰的一声挥手以魔气将窗子关上,死死咬着牙,把在她榻边守了一夜的人抱了上去。

是这么久以来,少见温柔的时候。

“没有,再睡一会儿……”

医仙不敢挣扎,只是皱了皱眉轻提醒了一声:“伤还没好,别动魔气。”

魔尊动也未动,只是看着窗外炽目的天光眼里有一瞬恍惚。

——她瞎了。

前面只是偶尔说眼睛不好,看不太清,她想着也许是虚弱和数日折磨的后遗症,可她现在瞎了。

以血饲魔,血即修为,她放了这么久的血,就是仙者也是受不住的,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半仙。

而更可怕的是——

魔尊眼底微深,也许是真的累了,时清薏在她旁边的位置沉沉睡去,鸦羽一般的长睫微微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模糊的阴影。

再往下是铺着碎发的脖颈,细弱苍白,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口。

魔尊指尖颤动,一点一点抚摸过去,没用什么力气,只是轻轻碰了碰,睡梦中的人就忍不住皱眉,疼的往后缩了缩。

摇落的手就僵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

原来这样疼吗?

她控制不住自己对遥香草血脉的渴求,每次都是时清薏自己割腕灌血或是直接喂她,每一次她的神情都是淡然隐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