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5页)

“小姐,花匠又来啦!他说他带了几种最稀奇、最名贵、最少见的花儿来!”

“是吗?”纤纤又惊又喜,一面往屋外奔去,一面问,“是不是高老头儿,他上次答应帮我找花儿的!”

“不是高老头,是个小伙子,”吴妈说着,“大概是高老头的儿子!我已经把他带到竹林后面那块空地上去了!他搬了十几盆花儿来呢!”

纤纤走出了客厅,穿花拂柳,她姗姗而行,穿过竹林,她来到了那块她正在整理中的空地上。这空地一边是竹林,一边是荷花池,铺满了草皮。本来,赵自耕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是预备把这块草地修成一个小高尔夫球场的。后来,因为他太忙,也因为他根本不打高尔夫,这空地也就一直空着。自从纤纤决定不考大学,他怕她太空闲,就故意安排她来把这空地变为花圃。多日以来,纤纤也为这空地动了不少脑筋,却只在靠竹林的边缘上,种下一排金盏花,荷花池畔,种了几丛秋天开花的唐菖蒲,因为,秋天马上就来了,她一心希望给父亲一个花团锦簇的秋天和冬天,偏偏秋冬的花很稀少,也不是很好的下种季节,所以她就因求好心切,反而犹豫了。

现在,她一走出竹林,就看到那“小伙子”了。他身材高大,肩膀很宽,满头浓发,穿着件简单的白衬衫,一条已洗白了的牛仔裤,他正抱着双手,在打量那块空地,他的脚下,姹紫嫣红,堆满了盆景。而他那昂然挺立的模样,却一点也不像个花匠——他浑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高贵,和某种文雅的气质。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了,面对着她。她不自禁地一愣,老天,这小伙子她认得呀!那宽宽的额,那闪亮的大眼睛,那带着稚气的嘴角……她明明在韩家见过呀!老天哪!吴妈居然把人家当花匠,他是商业界名流虞无咎的独生儿子呀!

纤纤张大了嘴,一脸的惊愕,一脸的笑意,再加上一脸的歉然。颂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今天,她穿了件嫩绿色的洋装,好嫩好嫩的绿,长发上,打了两个小绿结。她像一株最最娇嫩的铁线草。她脚步轻盈,迎风而立,衣袂翩然,又如弱柳迎风。他再一次,被她那纤尘不染的清雅所眩惑了。

“噢,原来是你呀!”她笑着,笑得纯纯的,柔柔的,天真的,微带着稚气和娇羞的。“我记得你的名字,你叫——虞颂超,对不对?”

“对!”他的心在欢唱了,因为,她——记得他的名字!她“居然”记得他的名字!“纤纤,”他故意直呼她的小名,来打破两人间的距离。“我给你送花来了!”

“噢!”她用手蒙了蒙嘴,那小手又白晳又娇嫩,那动作又天真又迷人,她要笑,一个劲儿地要笑。“从来没有人‘送’花给我,怪不得,怪不得……”她直要笑。

“怪不得什么?”他问,感染了她那份天真的欢乐,他也想笑了,笑容不知不觉就堆满了他的脸。

“怪不得吴妈以为你是花匠呢!”

“我是花匠,”他收起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来教你种花呢!”

“你——教我种花吗?”她惊讶地挑起了眉毛。

“是的,你来看,”他伸手把她拉过来,当他的手一接触到她那光滑的手腕,他就像触电般觉得全身都震动了,他慌忙松开手,糊里糊涂地问,“你身上有电吗?”

“有电?”她更惊讶了。“你在说些什么?”

“别理我!”他说,“我有时候说话没头没脑,你的韩老师批评过我,说我是个傻小子!”

“是吗?”她笑得更甜了,提到韩老师就使她的心更加欢愉了。“韩老师也教你吗?”她天真地问。

“唔,这个——”他有些尴尬,接着,就很坦然了,他想了想,正色说,“是的,她也教我。”

“她教你什么?”

“教我——”他拉长声音,慢吞吞地说,“如何做人,如何独立,如何认清自己,如何长大,如何成熟,如何思想……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东西!”

“啊!”她亲切地盯着他。“她是个好老师,是不是?”她崇拜而热烈地问。

“是的,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老师!”

她快乐地微笑了,心无城府地微笑了。她凝视着他的脸,因为他也是韩老师的“学生”,她就觉得他简直和她是一家人了。她的眼光亲切而关怀:

“你说——你也会种花?”她怀疑地问。

“怎么?不像吗?”他反问。

“不像不像,”她拼命摇头,头上的小绿蝴蝶在飞舞。“你好壮好强,像个运动健将!”

“我确实是个运动健将,我会打篮球,会踢足球,会游泳,会赛跑……但是,我还是会种花!”

“哦!”她钦佩而羡慕,她的目光移到那些盆景上去了,首先,有株绿色的,多肉的,却亭亭玉立而枝桠分歧的植物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从没见过这种植物。“这是什么?”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