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气氛有些凝重,所有人都疑惑望着谢明舟。

沈玉桥站在大殿的人群里,看到谢明舟一直被NG,也怔了怔。以往都是谢明舟带着他突破瓶颈,对人物心理的把控力经常让徐导都感到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沈玉桥问一旁叹气的副导。

副导思索说:“可能明舟今天状态不太好。”

再强的演员,也有自我突破的瓶颈期。

“都休息一下吧。”徐导招呼大伙到场外放松一下。他走到谢明舟身边,耐心问:“明舟你怎么了,是把握不好明帝登基的情绪?”

他看过谢明舟的履历,谢明舟从未驾驭过像明帝这样气场强大的君王,难道是怯场了?但以他对谢明舟的了解,也不像是软性子的演员。

“倒不是。”谢明舟拿纸巾擦去额间的薄汗,“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徐导随即了然。谢明舟的瓶颈,并不是来自于对角色和剧情的失控,而是自身的某种情绪。他从来不觉得谢明舟的演技属于技术派,而是从内而外的感情流露,这份真实感是他目前演艺路上最佳的利器。

是利,但也有弊。体验派的演员比其他人更能捕捉情绪,也需要用更大的力气来克服情绪,无论这份情绪来自外界还是演员过去的经历。这是每个想飞升的好演员必经之路。

他相信谢明舟可以。

徐导拍了拍谢明舟,鼓励说:“放松一些,休息五分钟再开始。”

谢明舟微微颔首,转过身,一罐熟悉的拿铁递到他跟前。

沈玉桥一袭白衣,头戴玉冠,笑意浅浅看着他。一旁的杨媛皱了皱眉,也没敢说什么。

谢明舟低笑了声,接下拿铁咖啡罐:“谢了。”

两人走到场边坐到长凳上,沈玉桥聊着剧本:“明帝当年登基,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暗潮汹涌,皇叔暗中想把他扶为傀儡,百官各怀心思。”

谢明舟:“不错。”

“不过这位皇叔没有料到。”沈玉桥分析说,“明帝这么快就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而且朝中还有一枚暗棋。”

这枚暗棋不仅当年的皇叔没想到,连谢明舟也没料到。

谢明舟临走前,原本只是想让沈书行存活下来,找份差事安稳一生,没想到沈书行一路卧薪尝胆爬上二品。

“阿行他,原本应该是和明帝一样,锋芒毕露,有野心的人。”谢明舟仿佛陷入回忆,“但是身负冤屈,想从谷底往朝堂上爬,他不得不隐藏所有的棱角。为洗清家族冤屈,为实现政治理想。”

“还为”两人仿佛都沉浸在戏中,沈玉桥若有所思说,“成为明帝在朝中的利刃。”

谢明舟夜闯御书房力保下了沈书行的性命,对谢明舟而言不算什么,但对沈书行而言却是一生的救赎。

谢明舟愣了下,随即想想也对。阿行是他交心的挚友,只是后来,阿行从他的挚友,变成了与他并肩的臣子,一人之下离他最近,却也永远隔着一道鸿沟。

谢明舟目光掠过沈玉桥发顶的玉冠。未登位前,他老是戏说沈书行长相极为标致,和他的青玉簪十分相称,谁知沈书行这木头竟然真听了去,闲散出游的时候还戴过好几次。但后来,处于君臣之礼,再也没见过沈书行戴过发簪。

察觉到谢明舟的目光,同样沉浸在角色里的沈玉桥摸了摸衣袖,低头笑了笑:“虽然沈书行没再戴过玉簪,但——”

说着,沈玉桥从衣袖里掏出了那枚戏里的玉簪。他前几日就和道具师申请,想走剧的时候将这枚道具放至身上,更符合人物心境。

谢明舟眉梢轻扬。

“怎么,只允许你袖里藏咖啡,不允许我袖里藏簪?”沈玉桥少有的揶揄笑说。

谢明舟也跟着笑了笑:“这么快就学会我的招数了。”

“虽然没戴过。”沈玉桥诉说着自己理解的沈书行,缓缓道,“但他一定视为珍宝,并且随身带着。”

徐导没要求让他带着,镜头和剧本里没有任何明示,但沈玉桥偏生就认为,沈书行一定会带在身边。

至少在他看来,那是沈书行后半生,最为隐秘的执念。

谢明舟目光落在玉簪上沉默了下,这层倒是他没想到的,沈书行竟然对他的东西如此珍视。孤独的皇权路上得君为友,得君相助,百年后齐名,一生也足矣。

“明舟,玉桥,再过一遍?”徐导等这俩人闲聊了会才喊道。

“来了!”谢明舟甩袖起身,情绪恢复如常,朝沈玉桥笑了笑,径直朝常中央走去。

“怎么样?”徐导见谢明舟不紧不慢向他走来,脸上又恢复之前懒懒的调调,心理松了口气。

谢明舟负手朝场中央走去,接近正午,日光格外亮,映着威严修长的龙袍。

“差不多了,开始吧。”他转过头作了OK的手势。

“A!”

三月初一明先帝去世。而后一个月,新王登基,大赦天下。百姓从哀悼中重新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