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未来(第4/5页)

“不值得让你手染鲜血,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薛慈温和地垂着眸:“他会堕落到应有的地狱里。”

“而你重返人间。”

谢问寒渐渐不再发出声音。

等他被解救下来,警察抱着谢问寒往担架上放的时候,才发现他拽着薛慈的手怎么也拉不开。倒是可以更用力一点让他们分开,但谢问寒身上实在找不到一处好点的皮肉下手,一拉就全是血。

警察露出苦恼神色。

薛慈便只好说:“我和他一起去医院。”

他们在医疗车上,那位警官态度明显要温和欣赏许多,对薛慈说:“多亏你报警了,要不然还揪不出这个虐待犯。”

家庭为单位的虐待通常实施的很隐秘,谢家这种财力背景就更是如此。

报警人是这么小的少年,也的确很离奇。

薛慈垂下眼,低低应了声。

“你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是同学。”

“哈哈,”警官爽朗地笑了一下,“那也一定是关系很好的同学。”

薛慈没再说话。

谢问寒被送入手术室抢救前,手终于和薛慈掰开了。而这时,他居然意识又清醒过来。

说清醒也不算清醒,就是神智很模糊。那双眼睛暂时还看不见东西,昏昏沉沉地对上薛慈的脸,然后发出像野兽般挣扎嘶吼的声音,护士都差点没按住他。

“谢问寒。”薛慈喊他。

这让原本还在挣动的少年,动作幅度略微小了点。

薛慈平静地说,“等你好了后,把还没给我的那盒糖送给我。”

旁听的护士:“……”

你是魔鬼吗,这小孩可怜成这样了还想着要糖啊。护士讪讪地想。

不过又看了一下薛慈巨可爱的那张脸,又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原谅。

谢问寒显然也懵了一下,费劲地思考了会,慢吞吞地说:“……原本做好的,化了。”

“要重新做。”

“……再给你。”

“嗯。”薛慈看着他,轻声说,“快点好起来。”

·

又是这个梦。

白宁想。

他无数次地做着这个噩梦,无比疯魔,无比让人恐惧。

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像预知一般,不可抵挡地到来,是他不安又混乱的未来。

他又见到了那个男人,白发,苍白的肤,眼睛上蒙着血丝,是白家血脉发病时才会出现的征兆。但是男人的神色又正常——除了那双不蕴含任何感情的眼,举动都是正常而极具逻辑的,不像是发病。

男人的五官极为英俊,唯独脸上一道贯穿整张面容的疤痕横于其上,还有无数细小愈合的伤口,凹凸起伏,像是无数条搭在脸上攀爬的蜈蚣,恶鬼一般狰狞可怖,难看得令人呕吐。

白宁不敢看他,不仅是因为他觉得男人丑得可怕,更因为他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白宁。”

男人喊他。

嗓音是被破坏过的嘶哑音调,如同不祥黑鸦,很难听。

冰冷的枪管抵在他的脑门上,白宁的喉结微微滚动,他害怕地说不出话来。

但他还是千篇一律地哀求道:“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白家是你的了,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会滚远点,我会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下一瞬间,他的哭喊戛然而止。白宁被一枪爆头,痛苦地倒下。

按照以往惯例,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是白宁看到了有别以往的、不一样的画面。

衣饰考究,还风光无比的他在晚宴上看到了那个男人,忍不住地皱眉,耐着不适和母亲问道:“他是谁?”

“刚认回来的小玩意而已。”他母亲微微皱眉,目光落在男人丑陋的面庞上的时候,像被刺激到眼睛一般挪开了眼,很恼火地说,“耻辱。”

“他没法和你争的,二十八岁,什么都没有的废物。”母亲优雅地开口,语气却是难得的奚落讽刺。

“十八岁的时候,也不读书,就在家里混日子。好像是他那位继父待他不好,他就把人杀了——听说还是分尸,全是血,养母都吓疯了。该怎么说,不愧是白家的种,骨子里一脉相承的疯子。”

“他那个继兄、继姐拿了全部的财产,把他送进去坐了十年牢。”

想到这里,母亲很叹息一般。

“怎么就不是死刑……要不然,白家也不会把这个耻辱接回来。”

白宁听到自己厌恶地嘲笑了一声。

“怪不得爷爷都不肯让他改姓白。”

“是啊。”母亲优雅地收敛了一下脸上神色,打理长裙,在端着酒杯迎上宾客时,漫不经心地道:“还是姓谢。”

梦到这里破碎。

白宁醒了。

他的眼眶是红的,很显然又做了噩梦。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守在一旁,医生也已经来了。白宁厌恶地锤打着自己的脑袋,却还是无法回忆起来梦里的具体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