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5页)

只是这些年来,民间风气倒是又有了重新保守的趋向,还这样开明、愿意让小儿女两个自己相看的人家,早已不多了,只有勋贵将门人家,才保留着这种传统。

贺顾给贺诚看好的这两家小姐,也的确都是将门出身,倒不是他不愿意给贺诚寻个书香门第出身、饱读诗书的才女,可实在是清流都不愿与贺家这样的勋贵结亲,怕惹了闲话,贺顾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总归贺诚好歹也是个男子,不至于成婚后被媳妇儿追着打吧?

贺诚沉默了一会,忽然低声道:“可我是个废人,这眼睛也不知还能不能全好……人家真的肯将家中掌上明珠……”

他这副模样,贺顾看了便觉得有点心疼,赶忙宽慰了他两句,叫他别多想,又道:“诚弟的身世,当初汴京府衙门审案子,京中勋贵们便都知道了,我去拜访时也并未隐瞒你眼睛的事,他们也知道,没有多说什么,诚弟不必太过挂怀,颜大夫医术高超,你这眼睛定会好起来的。”

语罢朗朗一笑,拍了拍贺诚的肩道:“所以我才听了颜大夫的话,叫你跟着来看看山水,也好早日叫你这眼睛好起来,快快更衣洗漱,今日是庆典第一日,弓马大会可好玩着哩!”

贺诚声音有点闷的“嗯”了一声,还是依言努力振奋了精神,起身更衣洗漱了。

待收拾妥当,用过了随行侍从送来的羊奶和烤肉馍做早膳后,两兄弟撩开营帐的帘子,帐外天光正好,日头刚从天际那头连绵的群山后露了一半,胭脂一样带着点绯意,晨光由熹微逐渐变得明朗,美好的一天便这样开始了。

草原上的校场也早已布置好了,帝王的御帐在最上首,一望无垠的草原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立了一根长杆,杆上五彩旗幔迎风招展,烈烈飞扬,而只有帝王御帐边上方的旗幔明黄一片,格外显眼。

贺顾拉着贺诚落座,没多久御帐那边帝后二人,也众星捧月的在宫人们的前簇后拥下落了座,今日前来,能坐在帝王御帐左近的,除了贺顾这样的家臣关系户,还有太子、恪王、几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将官,如威宁伯闻修明,代京畿五司禁军都统纪鸿,玄机十二卫统领李秋山等人。

只是贺顾看见站在了皇后身边的颜之雅时,还是微微怔了怔——

他知道此次弓马大会,陛下带着皇后娘娘一起来散心,却不知道皇后娘娘竟然还带上了颜姑娘……

看来他不在京中的这小半年,颜姑娘多半是已经得了帝后的信任,俨然已成了皇后娘娘的御用贴身医女,是以出这远门,陛下定是不放心皇后娘娘的身子,才会让她随行了。

这倒也好,毕竟都是自己人,总比放些居心叵测的人,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好。

皇帝站起身来,端起装着马奶酒的银杯,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和祝辞,众臣和席面延绵到了老远,看都看不清楚的勋贵、青年子弟们,也如浪潮一般,站起身来举杯齐齐恭声道:“陛下江山永固,国朝日月长恒,臣等谢恩。”

贺顾也跟着把马奶酒一饮而尽。

众人这才一一落座,皇帝转头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太子,笑道:“难得今日元儿在,往年弓马大会,都是朕拿这典仪的第一头猎物,射这第一箭,今日朕便给你一个机会,许你替朕来博这个头彩,如何?元儿可有这个把握么?”

太子闻言,连忙站起身来低着头拱手道:“谢父皇隆恩,儿臣定然勉力一试。”

他从案后走到校场下,接过了内官递过来的一把长弓和尾部缀有鸟类彩色尾羽的箭。

太子朝旁边的内官点了点头,那内官见状便朝远处朗声喊道:“放!”

果然百步多外的校场中,有宫人放出了一匹羚羊,那畜生脖颈上系着红绸,只两息功夫便跑了七八步远。

贺顾怔了怔——

要是他没记错……弓马大会上的彩头,不都是为防皇帝年老眼花,射不中了尴尬,只放头饿了两三天,跑都跑不动的吗?怎么今年这只这般活蹦乱跳、精力十足?

心中疑惑的不止贺顾,那位姓纪的代京畿五司禁军都统,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了——

这样的隆重场合,三年一度的盛事,皇帝给了太子这么一个机会表现,今日这会场上除了朝臣、勋贵才俊,还有几个对大越朝称臣的北方夷族首领,若是裴昭元这个堂堂的东宫太子,在这样多的人面前,射的歪了,那可就丢人丢得大了。

纪鸿心知肚明,尽管陛下一直看重皇子的弓马骑术,但是太子殿下随了外家陈家,读书文墨在行,可这武艺却实在有些不太过得去,且不说他本就没什么天分,太子殿下自己也是不喜欢练的,往日君父检查,也都是临时抱佛脚,变着花样的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