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页)

放完灯,程苏然拉着闻若弦去看灯谜,又多买了一根灯绳,沿着原路找那棵树。这会儿公园里人更多了,她远远就看见刚才那棵树下围了三四个人,树枝上已挂了几根长长的灯绳。

一位推婴儿车的妈妈坐在凉亭里。

早已不见了江虞的影子。

程苏然站在石板路边,四处张望,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

“然然,我挂好了,你看。”闻若弦拍了拍她的肩膀。

程苏然闻声转头,两根长长的灯绳紧挨在一起,圈圈缠绕起来,迎风飘荡,她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江虞应该回家了吧……

有助理,有保姆,应该会没事的。

也不需要她操心。

——砰!

一声巨响,天空骤亮。

程苏然吓了一跳,抬起头,只看见头顶绽放出绚烂的烟花,顿时将思绪丢在了脑后,“若弦,有烟花表演!”她晃了晃身边人的胳膊。

“嗯。”闻若弦淡笑着应了声。

程苏然微微皱眉,拉着她走到旁边人少的角落,“若弦,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感觉你今晚有点闷。”

“有吗?”闻若弦挑眉一笑。

“我们认识这么久,还能看不出来吗?”

“……”

“如果是不方便的事就算了。”程苏然小声说。

闻若弦唇边笑意淡去,眼中忽而流露出悲凉之色,叹了口气:“不是不方便的事,是我和家人有点小摩擦,提前回来了。他们……催我找对象。”

程苏然眉头紧锁,想起自己方才的玩笑,心生悔意,“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跟你开脱单的玩笑……”

“嗯?”闻若弦扬眉,“我不介意,自愿脱单和被迫脱单是两回事。”

她撒谎了。

不是家人催她找对象,而是她向家人出柜。

闻若弦家里做生意,算得上小富,她是独生女,从小衣食无忧,自由自在,养成了温和从容的性子,做任何事都不骄不躁,因为她相信是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的。

父母从不要求她恪守条框,也从不催促她结婚生子,一直以来都很开明,只是没想到在她看来“开明”的父母,难以接受她的性取向。

她和父母吵架了,怒急之下回到江城。

早向家里摊牌,避免将来为了某个人而出柜,让对方背上心理负担,承受双重压力。如此便是她自己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谁也不怨。

所谓的“某个人”现在就站在她眼前。

她什么都不能说。

“一定要你结婚吗?”程苏然撇撇嘴。

“那倒没有,”闻若弦笑着摇头,“只不过说多了会烦。其实……”她停下来,看着程苏然。

“嗯?”

“我有喜欢的人。”

“谁啊?”程苏然满脸探听八卦的兴奋。

闻若弦凝视她,喉咙滑动着,藏在身侧的手紧紧掐起来,忽然,笑着移开了目光,“她不在这里。而且……她不喜欢我。”

“啊,那好可惜啊……”程苏然皱眉。

闻若弦沉默不语。

好险。

在无法确定对方的心意前,贸然表达自己的心思,只会打破两个人之间原本的和睦。她和然然不仅仅是朋友,也是公司合伙人,如果然然对她没有想法,她这么做就会给对方造成困扰,届时搬家事小,影响到公司麻烦就大了。

她不能冲动。

不远处接连传来几声巨响。

一连串火焰升上夜空,炸开形状各异的烟花,夜幕被染得亮如白昼。

周围人发出阵阵惊叹声。

“然然……”闻若弦转了过来,还是没忍住问她,“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

程苏然眼前闪过江虞的脸,心猝然一颤,掩饰地笑了笑,“我……没有啊,现在赚钱是最要紧的。”

闻若弦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

回去第二天,江虞感冒了。

早晨起床浑身无力,头重脚轻喉咙疼,她翻出体温计量了量,三十七点五度,低烧。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好在食材和药品储备充足,她简单吃过午餐,给自己做了个冰袋压着额头,躺回床上休息,迷迷糊糊睡到傍晚醒来,起床上厕所。

烧退了,头还是有点沉,江虞晃晃悠悠走进厕所,一不留神踩到了个滑溜溜的东西,刹那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啪!

搁在洗手台边的玻璃杯掉下来摔得粉碎。

碎裂的玻璃碴划破了她的手臂。

“啊……”

手臂传来尖锐的刺痛,膝盖也磕得不轻,江虞吃痛皱眉,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伤口涌出的鲜血顺着白皙的胳膊淌下,猩红刺目。

嘶。

她扯了点卫生纸,擦掉血,捂着伤口去拿药箱。

清理,抹药,包扎。

熟练又自然。

处理好了伤口,江虞回去收拾狼藉,上完厕所,继续回房间睡觉,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