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六章 何其歹毒(第3/5页)

可她还连个能说话儿能排遣的人都没有,无论多少次想要递话儿给韩征求饶,希望他能来看一看她,亦是徒劳,别说见到韩征的人了,她连话儿都递不出一句去!

她因此更恨韩征,却也更怀念他曾经的温柔体贴了,明明曾经就那么好啊,他怎么可能对她一丝一毫的真心都没有?

说来说去,都是施清如那个贱人迷了他的心窍,都是那个贱人抢走了他,——渐渐邓皇后的所有恨意,都是冲着施清如而去了。

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诅咒着施清如,若不是靠着对她的无边恨意的支撑,她明明就没病,也渐渐拖出了病来,且病势还一日重过一日的身体早就虚弱得撑不下去了!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终于拼命递了话儿出去给自己的娘家人,让他们好歹设法去求一求韩征,看能不能解救她,再不济了,也进宫看一看她,陪她说说话儿也是好的啊。

得到的结果却是‘非常时期,大家还是先各顾各的好’,大抵是觉着她好歹皇后的名位还在,那便无论如何失势如何委屈,也糟糕不到哪里去?

可他们哪里知道她的痛苦,她的绝望啊,既然他们都不管她的死活,不心痛她,那也别怪她狠心,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邓皇后自此便存了与韩征和施清如鱼死网破的心,反正她已经死到临头,还无牵无挂了,索性要不好过,大家都不好过吧,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

却是不想,机会新近终于还是来了。

邓皇后虽幽居凤仪殿,还是听说了隆庆帝添了两个新宠,且对她们宠爱有加之事。

她好歹也跟了隆庆帝十年,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只怕这是眼看着生子无望,修仙问道也无望,索性自暴自弃,不肯再清心寡欲,要恣意享乐了。

那面对都送到眼皮子底下了的鲜嫩肥肉,他怎么可能不吃?

邓皇后虽恨毒了施清如,也得承认贱人是真生得好,不然当初她也不会第一次见她时,便生出了危机感来了,那隆庆帝就更没有理由不吃这块肥肉了,就算他不想吃,她也一定会让他吃!

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在后宫经营了这么多年,哪怕如今失势如厮,邓皇后又岂能没有一两张最后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暴露的底牌?

于是不过思忖了两日,她便有了一个完整的、周密的、胜算极大的计划。

第一步,便是让韩征知道她是真的病入膏肓,只剩几日好活了,那他看在她就要死了的份儿上,应当会放松警惕,答应她的条件——让她见隆庆帝最后一面。

本来她这个要求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当妻子的临终前想要见丈夫最后一面,求丈夫在她死后照应善待自己的娘家人,为娘家最后谋一回福祉,很过分吗?

那只要她顺利走出了第一步,隆庆帝来了她的凤仪殿,她的第二步便也算成功一半了。

她知道韩征是绝不愿再踏进她的凤仪殿半步,绝不愿再看见她的,又肯定会以为她顾念娘家人,断不敢有什么鱼死网破的想法,所以至多届时会派个心腹随侍隆庆帝左右,以免她最后还要生事;

她也知道他是绝不可能让施清如来凤仪殿给她诊治的,哪怕她就要死了。

可当着皇上的面儿,她再亲口提出这个请求,便是韩征在,只怕也不好驳回的,何况还是他跟前儿养的狗,自然更不可能驳回了。

那她便能把贱人也弄到凤仪殿来了,只要贱人进了她的寝殿,她就又胜利了五分,只差最后两分火候了。

所以之前邓皇后才会当着隆庆帝的面儿,忽然说什么‘九千岁’、‘立皇帝’的,打了小杜子一个措手不及。

她并没奢望自己就那么一说,隆庆帝便会真把韩征怎么样,他对韩征的信任连自己的亲娘亲姐姐都盖过了,又岂是她一个在他心里无关紧要的填房继后所能轻易动摇的?

便是一时动摇了,等回头让韩征一申诉一辩解,再表表忠心,只怕又得复原如初乃至更甚了,谁让韩征是个太监呢,那固然是他一辈子的缺陷,在皇帝眼里,却是哪个拖家带口、有家有业的文臣武将王公大臣都比不过的优势。

所以邓皇后要的只是隆庆帝当时能因此生出那么一二分猜忌之心,有那么一二分惊怒,便足够她继续施展她的计划了。

果然隆庆帝疑了怒了,压根儿不理会小杜子的辩解,还听她的话,把小杜子给堵了嘴,捆了起来,让他没机会去向韩征通风报信,也把其他随侍的人都喝住了,不许他们走漏风声,——呵,韩征还真以为他能一手遮天,对所有人都生杀予夺不成?这不皇上一开口,那些太监宫人都安静如鸡,再没任何人敢有去向他通风报信之心了?

她随即又请了隆庆帝去幔帐后坐着,表面理由是让隆庆帝等着看施清如在不知情的情形下,是如何对她不恭不敬的,实则却是因为幔帐里的香和茶都是好东西,两者一旦结合起来,就更是“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