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回忆十二他和他的猫

徐珈言出院时刚好是周末,他没听崔秀仪的话“回家好好休养两天”,而是有些紧迫地、归心似箭般地回到了他学校附近的公寓里。

为什么这么做,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徐珈言整整住了一周院,在这一周里他整个人瘦了一圈。

可怜的,十五六岁的少年本来就瘦;他好不容易打篮球跑步举铁练起来的腹肌,这下都给瘦没了。不但如此,在经历一整个夏天的风吹日晒、好不容易把自己晒黑之后,因为这场病,他整个人还白回了一个度。

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白又瘦、病容憔悴的自己,徐珈言忍不住一声苦笑。

这下好了,他付出的所有通往“直男硬汉”之路的努力,全都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他终于为自己的莫名情绪找到了一个理由:是因为宋眷眷。

她是罪魁祸首,是那个“特意亲手为他做了一个蛋糕作为礼物”的人,他等了一周,都没等来她的慰问和探望。

徐珈言忍不住觉得好笑:她说她特意做了一个蛋糕给他吃,却不知道他有乳糖不耐受症,根本吃不了蛋糕。

他本来应该直接拒绝她的“心意”,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从小到大,只要一吃乳制品,他就一定会生病住院,上吐下泻,难受地很。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更遑论以“冷静自持”著称的他自己。

太过聪明早熟不是好事,徐珈言的童年比别人少了很多乐趣。在别的小孩还在为零食、电视机、玩耍的时间和大人耍心眼时,他就已经明白:零食哪怕再好吃却没有营养价值;电视再好看讲的东西却不真实;而玩耍、那是什么?对于他来说,是他单方面把那些小屁孩们耍的团团转。

于是,不等大人们提醒,他就开始做一些对于他来说真正“更有意义”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学英语、玩魔方、学奥数、打篮球

做起这些事情来,他通常都很自觉,自觉地不像个小孩。因为这些对于他来说很有挑战性,也十分有趣。

而“有趣”二字,对于活的太过乏味的徐珈言来说,就像空气和水一样,几乎是生存下去的必需品。

也是因为早熟的缘故,从小到大,每做一件事情之前,徐珈言都习惯性地衡量利弊,并以此为前提行事。趋利避害对于他来说,几乎是本能。

所以,哪怕宋眷眷再怎么用心地为他准备这个蛋糕,他都应该直接拒绝。

徐珈言的心思回到了那个时候。

昏暗的灯光下,她小心翼翼的捧起来蛋糕的食盒,看着他,她的眼睛里有他的倒影,她的整个世界里仿佛也只剩下他一个人,她软糯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珈言哥哥,你多吃点吧,虽然但你只要留一点点给我就好了这个蛋糕很好吃,但它是我特地做给你吃”

宋眷眷的眼神既无辜又勇敢,粉嫩可爱小嘴不停张张和和。

可她在说些什么?徐珈言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觉得自己很奇怪,这个时候应该是想好措辞要怎么不失礼貌地拒绝宋眷眷才对,可他却不由地开始走神。

他想起来,小时候每每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眼睛湿漉漉的,像他奶奶家养的那只加菲猫,无辜极了,好像生怕自己丢下她不理一样。

可那时候他觉得这只猫咪很讨厌,看起来弱极了,仿佛分分钟就能哭给你看,跟强大强悍的自己不是同一个品种。

更讨厌的是,徐珈言不知道这只猫为什么这么喜欢缠着自己,跟上跟下,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跟屁虫。被这只小弱猫缠上,徐珈言没有丝毫自由活动的空间,他觉得自己都快被烦死了。他想恶狠狠警告这只短腿猫离自己远一点,可只要他一摆上凶脸,可怜猫就开始瘪嘴巴,然后以他的妈妈崔女士为首的大人们就开始用眼神数落他同情那只卖惨猫

徐珈言无法,只能任由她来到自己无人侵略过的私人领域——他的房间里。不过这也是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往往到了这时候,不在大人们眼下,他就能够想办法摆脱这只粘人猫了。

通常他用的方法只有一招——使唤软弱却还算听话的乖巧猫去帮他做事,自己再借机躲到别处去。

他用过最蹩脚的借口就是:让宋眷眷帮自己去厨房端一杯牛奶来喝。天都知道他有乳糖不耐受,即使她端回来的牛奶再好喝,他都不会沾一下唇。

所以,这就是一个明晃晃的借口,用来耍这只讨厌猫的。

可就是这只心机小猫咪每每都对他有求必应,对吩咐的任务也都听话完成。要她去端牛奶,她就会乖乖去端牛奶。可是,她也是有些聪明的,很害怕自己趁着她不在的时候走开,所以她离开之前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会无比可怜好像期望他能不丢下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