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推门,有光来

“工具?”谢奚捏着钥匙愣在门边。

顾寅冷哼一声,步步踏上楼梯。

他背着光,身形淹没在狭窄的阴影里,每向上一阶,脚后好似都是不断下沉看不到头的悬梯。

等他站到最后一阶楼梯上,来到谢奚身侧,态度有那么一点强硬地从谢奚手里夺过钥匙

夏日的暖阳刚好从过道的小窗中斜斜穿透。

阳光穿过顾寅骨节分明的手指,锁孔转动,咔嚓,泼满油漆的门被顾寅推开了。

空旷清冷的小客厅映入眼帘。

没有多余的家具,白墙黑地,两种最简单的色调就是这间出租屋里的全部。

顾寅心情越发的差,拔下钥匙招呼谢奚:“进来吧。”

倒反客为主起来了。

谢奚没动,微微低垂着头,脚尖前正好是一线阳光。

“不带哥参观参观?”顾寅嘴上是这么说,人已经进到一间屋子了,“那哥可自己动手找东西了。”

说罢自发在出租房里穿梭,找进厨房,翻翻找找,从一个柜子里翻到了把还算顺手的铲刀。

“ok,工具到手。”

拎着铲刀出来,顾寅把两臂袖口向上挽,从门边开始一路向下铲除墙壁上的纸条。

铲刀刮墙的声音并不好听,刺啦刺啦。深黄带字的纸条伴随着这种声音一张张脱落在地,越堆越多,很快层层叠叠铺满了楼梯,就像深秋枯萎的黄叶。

然而铲刀没能把墙壁刮干净,有些纸条粘得紧,四角坚守着防线就是刮不下来。顾寅弄了好一会儿,两只手换着来,胳膊都酸了也没法把它们全都处理掉。

顾大爷多少年没干过这么重的体力活了,累出一身汗,成果还就这吊样,气得他把铲刀往地上一丢。

丢了还不解气,又踢了一脚,才蹭蹭蹭走回最上层。

缓了口气,顾寅一拍额头:“是我傻了!我不该刮墙,我应该买漆。”

买桶白漆把墙重刷一遍不就完了么!

谢奚的目光扫过楼梯翻卷的残页,慢慢向上,最终停留在顾寅身上。

顾寅也不怕脏,昂贵的西装裤直接坐上楼阶,就地歇了起来。

他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弯着腰,很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想着想着胸腔里的闷火烧得更旺,气得解开领带拽下,埋头擦手上的汗和灰。

修长的颈项暴露在谢奚眼里。

柔软发尾下面,漂亮的曲线,吞进了衬衫。

谢奚眸光微动,落在顾寅左侧后颈。

顾寅左边肩颈相连的那处,有一颗小小的痣点缀在白皙皮肤上,磨蹭着衬衫,忽隐忽现…

抬脚,谢奚进了屋。

顾寅闻声转头,看到小白兔不见了。

顾寅:“……”

卧槽,这小子…

不过还没来得及感慨,谢奚又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默不作声递向顾寅。

小白兔脸上没有什么波澜,但顾寅闷火的心一下子软化了不少。

接过水,顾寅看了谢奚半晌,一肚子话想问想说,可还是什么也没说没问。

哪怕是递来一瓶矿泉水,这也能算是小白兔第一次主动在示好了。顾寅不准备太过紧逼,不然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想到小白兔一边让自己离他远点,一边又愿意把自己往住的地方带,没准就是想用这些吓退自己。

这大概也就是没有同学愿意接近谢奚的原因。

可顾大爷怕过谁?

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顾寅收拾好情绪,抬头对谢奚扬起笑容:“没事儿,晚点咱们把墙重刷一遍。”

打扫完楼梯上的狼藉,顾寅以为他跟小白兔的关系算是稍进了一步。

谁想,刚在客厅坐下,小白兔从卧室里面走出来,冷淡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顾寅:“……”

实惨。

兔子到底是兔子,领地意识太强了。

无家可归顾大爷犯起了愁,他要怎么跟小白兔说自己其实是准备住下来的呢。

再说外面被糟蹋成那样,小白兔的处境肯定很危险。

这一部分内容书里没有,但顾寅这下明白渣攻一号为什么能得手了。渣攻一号应该知道外面是什么势力,且他有能力帮谢奚摆平。

顾寅说:“哥不能让你一个人住,太危险。”

主要是刚穿进书里,顾寅二十六年的人生积累全没了,不然哪有黄鹤庭啥事,他分分钟带走小白兔搬到安全舒服的地方。

现在,他反而…还得暂时半依靠着小白兔…

谢奚一点也不委婉:“你,想在我家住下来?”

声线凉薄,尾音压低,是个人都能听出话里的赶客味儿。

顾寅感觉脸上有点发烫。

小白兔是真的特别嫌弃他!

谢奚的眼神转变成在公交车站前谈论到女厕所事件时的那样,意味深长看着顾寅。

顾寅嘴角一抽,试图辩解:“不是…”

门外传来砰砰捶门的声音:“要死啦!老娘这门是怎么啦!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