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虞默跟沈疏雨僵持着,捂着自己的手臂,不允许沈疏雨上前,更不允许她触碰自己查看伤口。

病房里充满了尴尬的气味,甚至于还多了几分萦绕在虞默身上的敌意。

曲文窈坐在病床上不明所以,而医生作为中间人拉过虞默到坐到病床旁的床头柜前,缓和道:“我就是医生,给我看看。”

虞默被医生按着在空床上坐下,乖乖的把自己的手臂放到了医生面前。白色的衬衫袖上血迹虽然已经变深,却没有干涸,深红色的血痕濡湿了衣袖。

曲文窈看着心直揪疼,内疚道:“是不是很疼?对不起……同学。”

“真的不疼了。”虞默说着还想神色淡然的给曲文窈晃晃自己的手腕。

医生看着虞默这动作,太阳穴一紧,按住了她,“别乱动,你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淡定?”

“不然呢,我应该哭吗?又没人心疼。”虞默笑了一下,声音到最后充满了苦涩与失落。

上一世在沈疏雨身边,虞默早就习惯忍受身上出现各种各样的伤口了。

哭有什么用,她的姐姐又不会来关心自己,只会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曲文窈听着虞默这话,心上止不住的难受,想着她这是因为自己才受这种罪,脱口而出:“我心疼的!”

一瞬间,病房里鸦雀无声,虞默愣了一下,医生嘴角扬起一抹姨母的笑容,沈疏雨的眼里满是对这个Omega警惕的敌意。

而曲文窈更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小脸通红,一拉被子像只受惊的兔子钻回了洞里。

“咳咳。”医生干咳了两声,打破了这一刻诡秘的沉默,伸手掀开了虞默染了血的衣袖。

虞默白皙的小臂上赫然一环鲜红的椭圆形伤口。曲文窈当时陷入了混乱,对虞默这个不知敌友的人是下了狠口的。

少女白嫩细腻的肌肤就这样被狠狠的咬了两次,狰狞的口子翻出些皮肉,实在是让人看了倒吸一口凉气。

“咬得有些深。”医生打开了一瓶崭新的碘酒,又取了一根棉棒,“肯定会很疼,小姑娘你忍着点。”

“对不起。”曲文窈听到医生这么说,从被子里露出一双溜圆浑黑的眼睛,充满歉意跟愧疚的对虞默讲道。

虞默偏头看了眼这个兔子样姑娘,觉得她小小的一个缩在被子可爱的要命,不忍心再让她这般愧疚,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没关系的,我会不疼的。”

纯净的碘酒冰冰凉凉的落在虞默的伤口周围。清理干净血迹的伤口赫然清晰,也更加狰狞了。

虞默刻意挪了挪胳膊,让曲文窈在病床上看不到这个伤口,可却让沈疏雨将这伤口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屋子里她是地位最高的人,却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她看着虞默小臂上惨白外翻的死肉,心中一抽一抽的。

沈疏雨想只是被咬一口就是这般惨不忍睹的疼痛,那她被割喉的时候该有多疼啊。

医生轻吐了一口气,带动着空气冰凉的划过虞默的伤口,缓解了她刺痛的神经末梢,虞默抽出几分精力来开玩笑的调侃道:“曲同学你看,医生老师比我还疼呢。”

医生假做叹息,道:“每次上药,我的病人都这么说我。我爱人就吐槽我,说我是一个特别能与人产生共情的Omega。我还有点苦恼。”

虞默看着医生眼睛里自然而然露出的幸福的爱意,心里涌上些羡慕,“这有什么好苦恼的,尽管你爱人这样说,可她还是在知道你这么多小缺点后依然很爱你啊。”

虞默这话说到了医生心上,她笑着点了点头,一边给虞默上药,一边跟她分享着自己的故事:“是啊,所以我很感谢她,这些年我跟她多少风浪都过来了,真的不容易。我还记得,跟你这么大……不对,比你大一岁。她跟我说,她觉得累了,上城区跟下城区的距离实在是太大了,她快要不撑不下去了。我那时候就在想,上城区的确比下城区好,但是我不能等着她奔过来啊,我得去迎她,我就算是拉,也要把她拉上来……哎呀,那时候想想,还真是年少热血,一往无前。”

“是啊,一往无前。”虞默心中压抑着的苦涩蔓延开来。

这故事听起来跟她与沈疏雨真像啊。

她就像医生的爱人,甚至于比医生的爱人还要有坚定的信念。只是沈疏雨不是医生,从未在那道天堑上向自己伸出过援手。

虞默曾以为只要沈疏雨站在那里肯等她过去就已经够了,单她一个人为了沈疏雨披荆斩棘,无怨无悔。可是感情这件事,从不是说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就可以了,是要双向奔赴,同心一意的。

“呵。”虞默嗤笑了一声。

这道理,虞默到现在才懂。

虞默的这一声笑,颤动着沈疏雨心上坍圮的废墟,尘埃漫起,回忆呛人。